“任务完成,你将以帝国英雄的身份‘光荣牺牲’。”
“我们会为你安排好新的身份,抹去一切痕迹。”
“你可以回到东京,不是以武士的身份,而是以富有的、隐退的贵族身份。”
“提前几十年退休,享受你应得的平静生活,荣耀归于家族。”
祥子的声音如同毒蛇的低语,精准地击中了素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对正常生活的向往,对摆脱残酷军旅生涯的憧憬,以及那份被许诺的、触手可及的“武士的荣耀”(尽管是以另一种方式)。
“想想东京的樱花,素世。”
祥子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蛊惑力,“想想银座的灯火,想想不再有硝烟和血腥的日子。”
“只需要……”
“扮演好另一个人几年。”
“这是帝国赐予你的,最仁慈的‘荣耀’之路。”
校长冰冷的声音如同最终判决:
“这是命令,也是机遇。”
“接受,或者……”
“从今天开始,以懦弱和叛国的名义被抹除。”
“选择吧,士官生。”
没有选择。
素世的手指在身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巨大的屈辱感和一丝被那“樱花”幻象诱惑的动摇撕扯着她。
最终,对生存的本能和对那虚幻“平静”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她低下头,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是的!为了帝国,为了天皇陛下,属下……接受任务!”
噩梦,就此开始。
回忆的画面如同被强酸腐蚀过的胶片,扭曲而痛苦地闪回。
首先是无影灯刺目的光芒,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消毒水气味,冰冷的金属手术台……
她被固定住,意识在强效麻醉剂的边缘挣扎。
她能感觉到冰冷的器械在她脸上划开皮肤,剥离组织,植入陌生的填充物……
那不是一次手术,而是一轮又一轮的酷刑!
十几次!
整整十几次!
每一次从麻醉中醒来,镜子里都是一张陌生的、肿胀的、带着缝合痕迹的脸。
曾经的英气被一点点抹去,属于长崎素世的特征被无情地剔除、修改。
鼻梁被垫高,下颌骨的线条被磨得柔和,眼角被开大……
每一次手术,都是对“自我”的一次凌迟。
她看着镜中那个越来越像资料照片里“阳婉莹”的陌生人,感觉灵魂都被抽离了身体。
她呕吐,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一种深刻的、无法言喻的自我厌恶和存在被剥夺的恐惧。
药物注射更是如影随形。
强效的激素针剂强行调整她的新陈代谢和体脂分布,让她的身形更加贴近目标;
神经调节药物压制她原本的性格特质,让她更容易接受被替代者的行为模式;
甚至还有抑制她原本声线的药物,让她必须从头学习被替代者的粤语腔调和说话方式……
身体不再是她自己的,而是一个被药物和手术刀精心雕琢的、用于承载“阿莹”灵魂的容器。
适应性训练……
这个词在回忆中带着一种机械般的冰冷残酷。
她被困在一个完全模拟香港中产阶级阿莹生活的封闭环境里——
公寓的布局、家具的摆放、衣橱里的每一件衣服、甚至冰箱里的食物品牌,都和阿莹的资料一模一样。
她需要学习阿莹的一切:
走路姿态(阿莹习惯微微内八)、吃饭口味(阿莹不吃辣,偏爱甜食)、说话时的微表情(林薇紧张时会不自觉地摸耳垂)、笔迹、社交圈、工作习惯……
海量的信息如同洪水般灌入她的大脑,要求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消化、模仿、并成为本能。
稍有差池,迎接她的不是鼓励,而是电击般的“矫正”刺激和祥子透过监控屏幕传来的、冰冷失望的目光。
“你不是长崎素世,你是阳婉莹。”
这句话如同魔咒,日日夜夜在她耳边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