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斯海军部长听了,恐怕会乐坏了吧。”
“没错,照这么看,我们的大西洋舰队也会与皇家海军、德意志海军会合,共同拦截法国地中海舰队。这对法国海军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潘兴语气里透着一丝讽刺,芬斯顿则点头附和。
不久前,在美军海军的支援下,海军陆战队轻而易举地逼降了驻北非的法军,白宫随即向芬斯顿和潘兴施压,要他们也尽快推进到巴黎。
如今海军立下了大功,抢了风头,这对他们两人来说,自然不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总之,我们也不能输给那帮‘海豹’,必须尽快拿下康布雷。德皇太子率领的德国北方集团军已经突破兰斯,正向阿拉斯进军;而拿下加来的英军也正朝着什么布隆”
“布洛涅-叙尔-梅尔(boulogne-sur-mer),司令官阁下。”
“啊,多谢了,马歇尔上校。真不愧是法国城市,名字发音简直像在骂人。所以各师长要更加努力”
“再这样强行推进,只会把士兵们送进屠宰场。”
芬斯顿刚想老调重弹地来一番演说,却被一个声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被打断话头的芬斯顿脸色一沉,但这个打断总司令讲话的人却毫不在意,继续直言不讳地说下去。
“我们应该暂时中止攻势,重整兵力,加强炮兵火力,司令官阁下。否则不过是在无意义地消耗士兵性命罢了。”
“呼麦克阿瑟准将,你这人是从不累的吗?”
说这话的人,正是凭借一连串华丽战功,以极快速度晋升为准将、获得无数“最年轻”头衔的麦克阿瑟。
不仅是总司令芬斯顿,连副司令潘兴也露出了“又来了”的疲惫神情,轻轻叹了口气。
“我们必须尽快拿下康布雷,麦克阿瑟准将。”
不过,麦克阿瑟也有他无法忽视的对手,第一集团军的总参谋长,休·德拉姆(hugh aloysius drum)。
“无论是联军总司令部,还是国内,都希望我们尽快突破。哪怕会有牺牲,也不能停下攻势。”
“牺牲?呵!几万人、几十万人的性命,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成了‘些许牺牲’了?”
当然,麦克阿瑟也明白,总统和白宫正渴望一场胜利与美军的表现。
但那就比如今在前线牺牲的士兵的生命更重要吗?
麦克阿瑟无法接受,因此他愈发激动地提高了声音。
“如果是这样,那请至少别再下那些无能的指令了。别再抱着那些只在南北战争时期才有用的老掉牙战法了,给我们一条真正有用的命令!”
“麦克阿瑟准将!你这话”
“你们知道现在前线成了什么样吗?一片混乱!而尊敬的将军们却躲在这安全的蒙斯,只会一味地下达‘冲锋’的命令。”
“麦克阿瑟!”
砰——!
终于忍无可忍的潘兴怒喝一声,用目光狠狠盯住了麦克阿瑟。
可麦克阿瑟毫无退缩之意,反而直视着潘兴的双眼,毫不示弱。
麦克阿瑟与潘兴,两人虽彼此认可对方的能力,却因性格与立场格格不入,注定要不断碰撞。
“好了,两位,差不多行了。”
两人剑拔弩张的对峙,终于在总司令芬斯顿的制止下落幕。
芬斯顿朝潘兴使了个眼色,示意别再浪费精力,随后转向麦克阿瑟。
“麦克阿瑟准将,我理解你是出于对士兵的怜惜,才会对白宫看似勉强的命令产生质疑。但我们是军人,军人就必须服从命令。”
“即便那是荒谬的命令?”
“没错。如果不记住这一点,迟早会毁了你自己。”
麦克阿瑟沉默不语。
“所以,回你第42师去吧。”
芬斯顿显然将沉默视作默认,当场下达了“送客令”。
麦克阿瑟恶狠狠地瞪了众将一眼,甩开想为他送行的副官,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
“这就是我们的现实吗”
他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满脸悲哀地低声自语。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远赴重洋来到法国?
到底是为了什么,离开祖国奔赴异乡作战?
是为了听从那些愚蠢政客的命令,让离开家乡、离开亲人的美国青年白白送死?
“我已经不知道了。”
麦克阿瑟点燃了手中的烟斗,孤零零地迈步离开。
今天的烟,特别苦。
苦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