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就这样坐在这儿出神,就连萧婉君出现在他身后,都毫无察觉。
“在想什么?”萧婉君问。
蔺靖风猛地一怔,回头望向萧婉君,他的丈夫是通州容貌最好看的女子,虽审美因人而异,但萧婉君的美貌却是公认的,甚至当初他下嫁时,有人传言他是贪恋萧婉君的绝世容颜。
没错,若没有这张美艳的脸,他的确不会选择她。
萧婉君俯身往他脸上落下一吻,又问道,“怎么不与朋友出去游玩了?你喜爱的香粉也不去买了。”
“你喜欢我身上的香味?”蔺靖风笑问。
萧婉君坐到他身侧,一把将他紧紧搂进怀里,忽道,“我喜欢你,不单单只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蔺靖风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他深知萧婉君最擅长说些甜言蜜语,总能将他哄得如痴如醉,但这并不妨碍她在外寻欢作乐。
他伸出手,萧婉君笑着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盒,轻轻地放在他手中。
“你以前常去那家香粉铺已经关了门,我今日路过一家香粉铺,闻着味道独特,就买了一盒,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你快闻闻看。”萧婉君满怀期待地说道。
蔺靖风拧开瓷盒,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木兰幽香扑鼻而来,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萧婉君。
他以前惯用的都是浓郁如茉莉、桂花、百合花般的香粉,从未用过这种寡淡的香气,难道是她在外头闻到了哪个倌人身上的味道,特意给他也买了一盒?
萧婉君见他神色有异,连忙问道,“不喜欢这个味道?”
蔺靖风对香粉其实并无特殊的喜好,因为杀人的时候,不能使用香粉,否则会成为致命的破绽。
“喜欢。”他的声音冰冷而陌生,仿佛来自遥远的冰山。
萧婉君仿若未察,依旧笑着,她握住蔺靖风的手,道,“今日萧氏有族会,因为米行一事,我又成了众矢之的。他们既不想放弃蔺家军的买卖,又提不出好的解决办法,却只会指责我办事不力,真是可笑至极。我能将米行扭亏为盈,已属不易。”
“现在通州的粮都在柳氏米行的手中吧?”蔺靖风问道,手指轻轻摩挲着香粉瓷盒。
萧婉君道,“此乃通州人所共知之事。”
蔺靖风道,“你若直接放弃与蔺家军的合作,萧家的那些人自然不愿,此事不如请莫太守从中斡旋,如此一来,奶奶也便无话可说。还有,务必小心你身旁新收之人,我见她与你妹妹见过面。”
“我知道,所以我特意将她留了下来,唯有让婉如一败涂地,她才再无机会与我相争。”萧婉君终究未能培育出自己的心腹,但无妨,若善加利用,他人之人亦可化为己用。
两人坐了一会,家奴便送来了汤药,萧婉君轻吹汤药,待蔺靖风饮尽,家奴离去后,萧婉君面露疼惜之色,道,“你得好好调养身体,志真、志善、志美,今早儿上学前还与我念叨,许久未曾与你一同外出嬉戏了。
蔺靖风道,“近来夜夜辗转反侧,难以成眠,以致病情愈发沉重。婉君,你娶我当真是因为倾心于我吗?”
萧婉君笑道,“我若对你并无倾心之意,又如何能够冲破重重阻碍,与你相守相伴?你们蔺氏众人,可皆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虎豹。”
蔺靖风叹道,“钱权真是这世间最无用也是最有用的东西。”
萧婉君附和道,“可偏偏钱权是最能蛊惑人心的东西。”
“人心……”蔺靖风的思绪又飘向了苏礼杭,仿佛看到他满身鲜血,如鬼魅般伫立在自己面前。
蔺靖风心生惧意,慌忙往萧婉君怀中躲去。他曾手刃无数生命,自以为对再多杀一个苏礼杭也毫不在意,然而此刻,他终究还是胆怯了,远不如自己口中所说的那般冷酷无情。
萧婉君将蔺靖风打横抱起,道,“回房歇息吧,这风久吹无益,恐于你的病情有碍。”
蔺靖风暗自思忖,这个女人,到底能不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