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抬进府里吧。”
驿卒终于功成身退,“林大人,小人告退了。”
“别进去啊林大人,是不是项先生的高作?让我们也一饱眼福啊!”
林家名声不错,百姓们才敢出声打趣。
林苁蓉声音微扬,“大家不要聚集了,并非我母亲的画作,而是我小师弟的。”
听到不是项芸画的的瞬间,便有众多人瞬间散去。
“确实是画不假,竟然不是项先生所作?”
“林大人的小师弟是谁,怎么从未听说过?”
“没听过也不奇怪,项先生之前所收的两个弟子也是名声不显。”
“走了走了王兄,你赌输了可是要请客的。”
“请就请,愿赌服输,诸位兄台请。”
“走走走,不看了,林大人都进府了。”
等人群散去,宋亭舟看着林家紧闭的宅门,绕到一角的小门处,敲门被早已等候多时的小厮接了进去。
——
三月份的时候,本次参与朝觐的地方官全都考核完毕,纷纷离京。刘知府没升官,但是被调到了油水较多的临安府。临安文风盛行,手底下多出几个进士那都是功绩,他嘴都要笑烂了。
宋亭舟毕竟做他下属三年,刘知府离京前宋亭舟还特意出城去送了他。
三月初八,还留在盛京的宋亭舟突然接到皇上的口谕,因为他在赫山县政绩卓越,所以特要宣召他入宫。
进宫前夕宋亭舟整夜也没睡好觉,凌晨天还未亮,他便起床洗漱换好了官袍,腰间挂上腰牌,对着模糊的铜镜整理衣冠。
这是宋亭舟除科考后头次正式入宫,脑中回忆着当日在保和殿所习礼仪,喉头不自觉上下滚动,连呼吸都一会儿清浅,一会儿粗重。可见便是如他这般沉稳的人,要正式面见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也是会紧张的。
视线扫过床边的信封,他将其紧紧的贴在胸口处,用力平复起伏的胸膛,待到出门时已经面无异色了。
陶八赶车将宋亭舟送到皇宫外门处,寻常小官到外宫门就要被要求下车步行进入了,但二品以上大员和皇亲国戚,便可再行一段距离到下一段的内宫门。
外宫门核查一遍腰牌,内宫门同样还要被侍卫核查身份和搜查。
如此过后,宋亭舟才被宫侍带领着往皇上召见大臣的文德殿走去。
“这位大人如此年轻,我怎么从未在盛京见过?”
宋亭舟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男音,他转过头去,视线瞥到一抹赤色四爪红蟒,再往上是缝着五彩玉珠的皮弁冠。瞬间知晓了说话者的身份,弯起双膝跪下行了大礼,“见过王爷。”
一旁的宫侍跪下回道:“廉王殿下万安,这位是赫山知县宋大人,陛下要在文德殿接待。”
“原来如此,宋知县请起吧。”
廉王行五,今年二十四岁,比太子小了四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他亲自扶起宋亭舟,“早就对宋知县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丰神俊朗的好儿郎。”
宋亭舟面色沉稳又不失恭敬,“殿下谬赞了。”
廉王是个看起来态度温和,眉舒目朗的年轻人。能选入宫中为妃的,要综合家世、品德、才情、年龄等。不说都是绝世美人,但容貌端正是基本的,几位皇子长得都不差。
廉王俊朗平和,说起话来也没有太多皇室的架子,“宋知县能力斐然,在赫山那等偏僻地界处置几个人贩子真是屈才了。本王听说柴大人与你是同届进士,他如今已是从五品的京官……”而你只是岭南的一个知县,可谓是天差地别。
后面的话就是不说出来,也能叫人猜到。
宋亭舟头颅微低,并不奇怪廉王借陈崇之事试探他,姿态谨慎的说:“柴大人乃一甲状元出身,自然不是下官能够比拟的。”
见他不接话,又略过自己的笼络,廉王眼神微冷,“你倒是自谦,既如此不思进取,确实比不上柴郡。”
“殿下教训的是。”宋亭舟语气不变。
廉王同样是往文德殿的方向去的,宋亭舟落后他两步,有意将距离拉大。等廉王入殿后,宫侍将他带到侧殿等候听宣。
文德殿里这会儿已经坐了七八个朝中大臣,众人正在商议近些日子尚未决断的政务。
“陛下,礼部主事吴千嶂收受贿赂一事已证据确凿,但刑部一直迟迟没有判决。”
“陛下明鉴,吴千嶂一案仍有证物证人存疑,臣只是秉公办理,并无推托之意。”
坐在龙椅上的皇上两鬓添了几道白霜,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刑部侍郎,“刑部既然进展缓慢,此案便由大理寺主审。”
皇上金口玉言,跪在下面争辩的两人不敢不从,“臣领旨。”
这时候廉王笑着走进来,跪在殿前行礼,“儿臣恭请父皇圣安。”
看见儿子,皇上的眼中带了几分笑意,“起来吧。”
廉王畅快起身,坐到太子身旁的空位上,“皇兄来的倒是挺早……呦,秦小世子也在啊。”
秦艽一个二十来岁、身材健硕的男人,正正当当的侯府世子,偏偏被他加了个“小”字,也不知是在恶心谁。
秦艽从小就看不惯他装腔作势的样子,又思及当日就是他从中做局,自己才被太子姐夫扔到岭南去。虽然这三年过得也算有趣,但无故被陷害的恶气他还没来得及出呢!
站在太子身后,他敷衍地拱拱手,“见过廉王殿下。”
廉王似是看不见他眼中的反感,接着同他搭话,“听说秦小世子在赫山被个小小的知县使唤的团团转,那知县未免也太不知好歹了。”
太子淡淡的说:“他去岭南是历练,又不是享福。他们是父皇派去的县兵,当地知县自然能使唤的起,谈不上什么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