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虚虚眯起眼睛,“原来如此,我就说再荒唐也不至于大动干戈一场,带人过来就为了要几个妾室。”
孟晚在屋内踱了两步,吩咐道:“陶九,你一会儿趁无人时将陈崇和陈云墨单独关押到税库去,门口照常留两人执勤,雪生你到税库里亲自盯着他俩。”
陶九问:“夫郎,那牢里怎么办?”
“找两个机灵的,打扮邋遢点,最好看不清人脸,若是有人劫持,便顺势让他们将咱们的人劫去。”孟晚越想思路越顺畅。
过了会儿楚辞也被孟晚揪过来,要走他几包药粉交给陶九。
晚上孟晚几乎一夜没睡好,惦记着衙门牢房的事,天蒙蒙亮的时候陶九过来禀告,黄巡检和陶七被他们掳去了。
“夫郎,我们现在要不要按他们留下的踪迹去找人?”陶九问道。
“去是肯定要去的,这回换你留下看守罪犯,雪生带上所有捕快前去。”孟晚叮嘱雪生,“事先让捕快在周围埋伏好,你先去探查情况,后再抓人。若是打不过就先保命回县衙,不必与人硬碰硬。”
楚辞的毒药迷药等,孟晚事先给在地牢伪装成陈崇二人的黄巡检和陶七带上不少,这次雪生去又给雪生塞了几包。
本以为万无一失,岂料雪生一去就是三天,这三天孟晚本来就心急如焚担心他们的安危,岂料胡逖这个不长眼的色鬼又打上门来。
这回他长了记性,没带一大泱子的手下和啰啰嗦嗦的师爷,单单他自己和两个黑炭似的仆人。
胡逖穿了一身白衣,脚踏的靴子一尘不染,腰系玉佩做装饰,头戴镶嵌着宝珠的银冠,折扇拿在手中轻摇……还是不好看。
倒是那两个黑脸仆人衬得他白了两度,仅此而已。那张脸本就普普通通泛着油花,上次雪生给他打的黑眼圈还没消下去,他打扮出花来也还是没什么变化,反而更显油腻,让孟晚看着就想吐。
要不是想从他这儿套出几句话来,孟晚面都不会露,可真的出来看见胡逖这种花痴样,他又琢磨着这种货色就是背锅侠吧?他真能知道什么内幕?
“不知胡大人又来赫山有何贵干,我记得各县知县没有正当理由是不得离开任地的吧?胡大人上次来我可以当做不知道,这次又来,我一届后宅小哥儿,怕是接待不周。”孟晚穿了身普通不过的薄面长衫,头上戴的也素净,说话间绵里藏针,句句都在说胡逖逾矩。
“自从上次见了哥儿,我是日思夜想,恨不得日日相伴才好,只盼哥儿怜惜我一片痴情,成全了我。”可不知胡逖是真傻听不懂话,还是色心太盛,耳朵里听不进去旁的,只管在那儿和花孔雀似的显摆。配上他一只青紫的眼睛,不像是县太爷,倒像是耍猴的。
孟晚冷笑,“既然胡大人不好好接我的话,以县官身份三番两次的戏弄与我,就别怪我也不客气了。”
见孟晚温怒,胡逖忙道:“哥儿这是误会我了,我对哥儿一片真心可照日月!”
孟晚站起身来,向他左右探了探。
很好,就带了两个人敢上门调戏他,有胆量,真当他是好惹的不成?
孟晚坐回椅子上一口干了一杯茶水,豪迈的像喝酒,“陶九,将胡大人请进班房里住一天,好好招待。”后面四个字语气极重。
第二天一早,被打的像死狗一样的沙坑县知县被拖到城门外,引无数人围观。
师爷在城外等他,见状捂着脸派人将他拖上马车。
夜里雪生和黄巡检一行人终于回来,不光他们,还带回来十来具尸体。
黄巡检一脸惭愧,“夫郎,一个活口也没能留下,他们在发现暴露的一瞬间,全都咬舌自尽了。”
这个结果大大出乎了孟晚预料,他看着捕快们扛回来的尸体,有的嘴巴微抿,唇边溢出一抹鲜红,有的则嘴巴大张,里面血红一片。
孟晚扭过头去,“算了,你们无事就好,只好牢房加强巡逻,每组不可少于十人。”
“是!”
——
晚上孟晚伏案给宋亭舟写信,略过胡逖乱七八糟的话,提取了几个重要信息。
第一:胡逖可能知道一点内幕,但绝对不多,否则不可能到如今人头都快不保的情况下还悠哉悠哉的跑来赫山县。
第二:陈崇和陈云墨比他们想象中的价值还要更高,值得幕后之人从试探到趁宋亭舟不在来劫狱。
第三:死的这十人都是死士,任务失败无人逃离,无人生还,干脆利落,不像是小家小户能培养的出来的。
孟晚越写面色越凝重,他信上叮嘱宋亭舟在京都行事定要万分小心,切切不可独自返回岭南,与秦艽等人一起回来就更好了。
笔尖在纸张上顿了顿,墨色偏淡,他抬腕蘸了一笔墨汁接着写到,若是遇到行径可疑、试探他的人也要当心,可能来者不善。
孟晚这封信一直写到深夜,中间油灯还添了次灯油,第二天清早下起细雨,他撑着伞,伴着薄薄的寒雾被他亲自送到驿站。
驿站送信总是比人力货运要快的,他们有特定的地址,昼夜不停赶路,每送到下一站便由另一间驿站的驿卒继续前往。
信件历经由南到北上千里路,终于在二十天之后送到了禹国的都城——盛京城中。
有人轻而易举的在驿站取到了书信,递送到另一人手中。巧的是当天的盛京城也是雨天,隔着雨幕,里头端坐的人只能看清是一位身材挺拔的男子,旁边有两三侍从。
“主子,是从赫山来的信件,被我们截下了。”
一直养尊处优的手接过信件,“赫山?就是那个近日大出风头的宋亭舟所处之地?”
随从答:“回主子,正是西梧府赫山县。”
那人拆开信封,“哦,原是他夫郎给他写的,字不错。”
万般寂静,四周鸦雀无声,那人翻看了两页,将信甩到桌上,“不过是些情意缠绵的后宅私事罢了,重新放回驿馆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