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擎眼中闪过一抹狂热,他努力镇定,可容长安的一字一语,仿佛是无法抗拒的魔音,驱使着他靠近。
“再靠近一点。”她声线如蚊蝇振翅,笑容无尽诱惑。
她是个女人,畏惧死亡!
笃定这一点,夜擎抛去了仅有的顾虑,毕竟,黑奇兵对他太过重要……
他半点不在乎地上肮脏污秽,单膝跪在容长安面前,以最虔诚的姿势,迎接最雄厚的权利。
看着他那近在咫尺的脸,刀削般冷峻,剑眉凤目,容长安遏制不住心里翻滚的恨意。他是她的白月光,也是她的地狱阎罗!
“黑铁骑在……”容长安心底一抹深切的疼略过,话到此处,她突然张口咬住夜擎的脖子,牙齿用力咬进肉中。
这一口,她用尽了全力,顷刻间鲜血喷涌而出,嘴里满是腥甜。
“贱人!松口!”疼痛致使夜擎久梦乍醒般,抬手豁然捏住了容长安的脸颊。
她像一只疯狗,死死咬住不松。
死又何惧?要死,也要让夜擎陪葬!
可惜,她还是寡不敌众,侍卫齐齐上前,锁着她的铁链,疼痛中,她摔倒在地。
“容长安!”夜擎捂着伤口,滔天怒火。
血顺着指缝,浸湿了华袍。
“怎么?原来你也知道痛吗?”容长安讽刺讥诮,由下往上的望着,“我父亲,为暗月国鞠躬尽瘁,不敢告劳三十栽!你竟痛下杀手,折磨致死!咬你?我如今恨不得杀了你!”
她痛恨至极,嚼穿龈齿的模样,让夜擎有一丝陌生。
耳畔似乎还回荡着这个女人一声声呼唤‘阿熙’,无限眷恋……
不知怎地,一丝异样心头涌起,他厌恶这种感觉,薄唇抿紧,一甩广袖,阴翳的眼恶狠狠盯着容长安狼狈的脸。
“你父亲,他该死!藏着掖着黑铁骑兵符,蓄意谋反!”片刻后,他松开血流不止的伤口,抬起她血痕遍布的下巴,轻轻揉捏着,如同情人间暧昧,“我告诉你,不仅你父亲死无葬生之地,你容家一千四百多口,男女老少,包括那老匹夫养的狗,今日午时,全已身首异处!”
什么……
如同晴天霹雳,容长安脑子里一片空白。
小弟,阿娘,旺财……
忽然之间,绝望如同黑暗的潮水将她淹没,透不过气的窒息。
恨!
她攥紧的拳头,指甲深深嵌在皮肉里,猛然,她发了疯地扑向夜擎,“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张牙舞爪对夜擎来说毫无威胁,他不过退后了两步,便听到撕心裂肺的惨叫。
铁钩狠狠锁住她后背,早已是鲜血淋漓。
她似乎不觉痛楚,双眼腥红,仿佛是仇恨铸造的野兽。
她面容扭曲,再也无法与昔日凤临天下的人重影。
连往日同眠共枕的夜擎眼里都夹着嫌恶,更不消说鄙夷视之的侍卫。
“等你想好何时呈上兵符朕再来看你。”他拂袖而去,玉冠高束,身影挺拔颀长。步至狱门处,顿了顿,“祯儿就交给希芸照顾,你不配养育朕的子嗣!”
水牢里,安静极了,静得能清晰听到血液滴落的声音。不知哪来的风,吹灭了唯一的灯火,水中冰块慢慢化开,彻骨的冷席卷了容长安周身。
痛彻心扉,冷至骨髓。
笑声轻轻,趋于癫狂,泪水伴着血,人不人鬼不鬼。
他要的不过是黑铁骑!什么刺客,只是屠杀的借口,仅此而已……
纤细血污的手指用力的抻动身上的铁链,铁钩摩擦骨头,疼!但不及心中的撕心裂肺!
为后五载,空余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