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突变,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一个惊讶不解,一个冷漠嘲弄。
沉默,就像是一切最好的幕帘,将所有的尴尬不安都收拢其中,只要稍稍撩起一角,便能瞧见里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盛娇不急着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魏衍之才勉强道:“这件事还没查个水落石出,你不是也说了……沈正业没有吐干净,等一切真相大白——”
“等一切真相大白,若魏长山真的是幕后指使之人,你会否如今日发誓一般,与我站在一起,共同对抗你的皇长兄?”盛娇又干脆利落地问了一句。
魏衍之掌心紧了紧,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躲开她的视线。
可他明白,如果真的逃避了,他与她将再无可能。
一边是挚爱之人,一边是……自幼敬仰依赖的皇长兄,心中的天秤又一次失衡了,摇摆不定,左右为难。
殿外,响起了行杖的声音。
可怜的御厨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却要平白承受主子的愤怒。
盛娇嘲弄地勾起嘴角,起身走到殿门外:“停手。”
赖晨阳忙让人停下行刑。
刚挨了几棍子的御厨总算捡回了一条小命。
“你我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无辜的人。”她连头都没回,声音依旧平稳,但魏衍之却听出了比之前更疏远更冰冷的味道,“还请殿下快些用完早膳,我时间紧得很,没工夫陪你在这里闲扯。”
魏衍之:……
正午未到,两辆马车徐徐离去。
前面一辆是盛娇自己的,后面跟着的,里头坐着孙元谱。
又一次被带走,孙元谱已经没有了上一次的情绪波动。
他像是随时等死的模样,形容枯槁,双目无神,呆呆地望着前方,口中还不断念叨着一个名字。
盛娇知道,那是董娘子的闺名。
大约是觉得愧对她,魏衍之这一次很爽快就答应了她的要求。
由景王的人手看押,让孙元谱跟盛娇走一趟。
马车里,桃香纳闷:“咱们真的要让他去见董娘子么?这人这么坏,明明没有死,为了和别的女人双宿双飞,还假死私奔!这种人有什么好留恋的!”
“他到底是董娘子的夫君,他们才是夫妻,我们只是围观的看客,再多的不满和愤愤不平,终归也要让董娘子自己做决定。”
盛娇顿了顿,“孙元谱没死,衙门那边的户籍上就不好撤销,回头董娘子想要自立门户,怕是麻烦一些,有道是长痛不如短痛,叫她自己拿个主意吧。”
“那要是董娘子不愿与他一刀两断呢?”
“缘分未了,我们也不好说什么……总之无愧于心便好。”
盛娇笑得轻柔,看向桃香,“小丫头小小年纪,怎么这般义愤填膺?”
“我只是替董娘子不值!董娘子多好的人呀,又和气又爽利,做菜好吃还做了一手好针线,我要是男人娶了这般贤惠能干的妻子,一定一辈子对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