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六一开始还差点被唬住了,毕竟他爹只是个衙门的小捕头,跟知府大人比起来,屁也不算。
可仔细一想,他好像在哪儿听过知府大人家的八卦,再一回想,不由拍腿指着老鸨的鼻子大骂,
“好你个老货,居然敢拿那种下流货色来吓唬小爷。
你当小爷不知道呢,知府大人才不认这个便宜连襟呢。
那个姓杜的就是个破落户,知府夫人可怜他,让他当了护院。
他非但不知感恩,还千方百计拐骗了夫人的表妹,都把夫人给气病了。
他俩成亲的时候,知府大人和夫人都没出席,只让下人去送了个礼,压根不认这门亲戚。
你还敢拿姓杜的来压小爷,逼着小桃红出去陪客。
小爷我可是真金白银花了钱,一月五十两银子包着小桃红呢”
老鸨一听这话眼珠乱转,哭天喊地说自己也是被杜有才给骗了。
为了赢得徐六的信任,还把杜有才住在哪个客栈,从哪些药商手中采买了多少药材,都统统告诉了徐六。
徐六立刻杀去客栈,把刚换好衣服,准备去赴宴的杜有才揪住狠狠揍了一顿。
杜有才借着知府的名头,在生意场上无往不利,尤其这种小地方无权无势只有钱的商人,对他都是巴结的很。
知道他明日要走,特意设宴为他送行。
哪知被徐六这个莽夫一脚踹开了门,一把揪住了衣襟,然后劈头盖脸一通骂,沙包大的拳头一个劲儿往脸上打。
客栈掌柜听到杜有才的惨叫,急忙跑上楼。
见徐六把杜有才摁在地上,一拳接一拳,打的杜有才满嘴流血,生怕闹出人命,忙不迭喊着伙计去衙门报案。
徐捕头做梦也没想到,前脚刚把儿子送出门,后脚就接到报案,然后眼睁睁看着手下把儿子抓回了衙门。
虽然丢尽了脸,但毕竟是亲爹,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惹上官司。
于是,在徐捕头的强势偏袒下,徐六的单方面殴打,被说成了双方互殴。
然后又揪着杜有才采买药材没有在衙门报备这点,把徐六说成了发现奸商故意抬高药材价格,一时义愤填膺才会冲动行事的热血少年。
徐六虽然莽,但从小耳濡目染之下,对衙门里这些弯弯绕绕还是比较了解的。
知道亲爹这是在救他,十分配合,只字不提自己是为了小桃红争风吃醋。
只说总听同窗说药价飞涨百姓看不起病,十分恼恨奸猾药商,恰好遇到大肆采买药材的杜有才,便没忍住动了手。
知县大人明知这个案子有猫腻,可一边是得力下属的儿子,一边是知府大人虽然不认,但说不定哪天也许会认的亲戚,实在不能太较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训斥一番,罚了点钱,就放了两人。
出了衙门,徐六趁没人注意,恶狠狠冲杜有才道,
“以后不准你再来找小桃红,不然小爷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杜有才捂着青紫红肿的脸,眼里淬毒,毫不示弱,
“你给爷等着,爷早晚弄死你!”
“小爷等着呢,孙子,看咱俩谁先弄死谁!”
徐六更不客气,岚县可是他的地盘,他还能怕了这个吃软饭的怂货。
徐捕头咬着后槽牙,狠狠拍了徐六后脑勺一下。
徐六立刻收回凶狠表情,变回缩头王八。
把儿子叫回家,狠狠骂了一通,又踹了几脚后,徐捕头提着一坛好酒去了师爷家。
儿子虽然混账,但那也是亲生的,捅出来的烂摊子,当亲爹的不能不管。
姓杜的小子一看就是个小心眼爱记仇的,既然已经得罪了,那就得罪到底吧。
一番推杯换盏后,师爷终于点了头,徐捕头心满意足回了家。
次日一早,杜有才捂着肿的跟猪头一样的脸,早早就带着药材就赶到了城门口。
尽管在徐六面前放了狠话,杜有才还是被打怕了,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孤身一人,实在不好跟那对父子硬碰硬。
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走为上。
等回了并州府,他跟爹好好商量商量,一定能找到机会跟姓徐的讨回这笔账。
不过一个小捕头,还真把自己当地头蛇了,哼,只要他稍稍动些手脚,就能让那老头差事不保。
没想到,到了城门口,杜有才的货却被守城的官兵扣下了。
理由是他没有衙门采买药材的文书,不能带这么多药材出城。
杜有才气的破口大骂,可无论他怎么骂,守城官兵就这一句话:
人可以走,药材必须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