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 我向她哀求,“停下,求你了!你难道不想让我活下去吗!?”
但我会活下去。不管她做什么,不管她让我遭受什么,我都会活下去。不管我多么渴望死亡,我的爪子永远不会碰到自己的喉咙。我做不到。我永远做不到。我永远拯救不了这个世界。我只要看看周围就知道这一点。看看我都做了些什么。看看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不够好。从来都不够。不管我怎么挣扎,她的胜利早已注定。她现在对我的侵犯不过是一场庆祝。
在听到枪响的前一刻,我看到那枚经过空气动力学设计的金属物体进入了我的空间感知边缘,直朝我的脑袋飞来。我无视内心尖叫着让我躲避的本能,只是看着它飞过来。这是一颗相当粗的子弹,和我之前上班时把我肚子打得稀烂的那些小弹丸完全不同,那时我还渴望能变回那个普通人。毕竟她是对的,我也知道。我不够好。差得远呢。我没办法为了拯救世界而自杀。
但也许其他人能杀了我。
这颗大口径子弹带着湿哒哒的闷响击中我的额头,像撕开纸巾一样撕裂我的皮肤。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笑了,以为自己的末日到了,但接着弹头碰到我的头骨,我惊恐地看着它以慢动作变形。子弹被压得变形,冲击力让我的头猛地向后仰,但最终,已经扁掉的子弹从我的额头上弹开,头骨连一条裂缝都没留下。很疼,我肯定在流血,但是……
“不够。” 我咆哮道,“差得远呢。”
但我真的能对人类抱有更高的期望吗?对这些宁愿朝我开枪,也不愿想办法不去伤害我在乎的人的渣滓?我不知道这些想法是我自己的,还是女神的,但最终这并不重要。反正我都认同这些想法。
我的四肢和灵魂都因力量而震颤,额头上的伤口瞬间消失,皮肤恢复如初。现在想来,我的耳膜大概也修复了。我甚至都没刻意使用 “命运纽带”,但我想现在就算不用,也依然能获得它的治愈效果。两个宇宙现在已经非常接近了,我把它们拉得越近,多余的能量就越多地转化为我个人的力量。我的变形让我变得越来越强大,同时我的灵魂也越来越属于我自己,慢慢地从作为连接两个世界的工具这一使命中解脱出来。
刚才我没说一句话,就瞬间把一屋子人变成了怪物。要是我大声说出 “自然狂乱”,会发生什么呢?
又一颗子弹朝我飞来,我猛地抬手试图抓住它。在我手指合拢之前,子弹从我的手掌上弹开,把我的手撞到脸上。有点刺痛。不过也仅此而已,伤不到我。我猜我的整个骨架,从内到外都能防弹了。我试着去接下一颗子弹,再接下一颗。终于,在第四颗子弹时,我成功接住了。女神轻笑起来,被我的举动逗乐了,我既想和她一起笑,又想哭。
我希望这一切都结束。但这些恶心的人类永远做不到。他们保护不了自己不被我伤害。他们保护不了这个世界不被她毁灭。他们所宣称坚守的一切,他们都失败了。我不能让这个世界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下。我不能。
我又接住了下一颗子弹,然后终于朝着子弹射来的方向走去,把那块扁掉的金属扔到一边。我想我得找到对这一切负责的人。那些负责人,或者至少是在这里的那些。要是我一路跑到其他主要的政府大楼,他们很可能在我靠近之前就疏散了。这里的大人物们可能已经离开了,但也许他们躲在某个自以为安全的地方。这似乎符合他们一贯的傲慢作风。我想我得审问某个人,或者用其他办法。
听起来很麻烦。
“奇迹之眼。” 我吟唱道,我的空间感知范围瞬间比以往扩大了数倍。我踉跄了一下,大脑努力跟上这海量的信息,随后才稳定下来,我的灵魂引导着我的意识掌控这为我而生的力量。我看到了太多东西。太多人在协调行动,试图找到杀死我的方法。但这没用的。永远都没用。他们甚至比我还弱。所以我要先杀了他们。
虽然增强后的视野范围很有用,但我还是没看到任何看起来像是在指挥这场闹剧的人。不过没关系。没关系。我走向最近的一群人,我的四肢和刀刃挡住任何可能击中我身体脆弱部位的子弹。手雷的情况也差不多,在我旁边爆炸最难受的部分只是那声响。一切都感觉像是陷在糖浆里,在我周围缓慢地移动,我能清楚地看到每一个明显的动作,从射弹的轨迹到爆炸的冲击波,再到她把我从内到外揉捏时我身体的反应,她的手指在我肉体上留下的压痕就是她存在的证明。
附近有人用喷火器向我喷火,火焰从武器中喷出,覆盖在我的皮肤上。我转过身盯着他,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我想我没必要再手下留情了,对吧?” 我问他,不过我怀疑在喊叫声和枪声中他根本听不见我的话,“反正我都要杀了你,还留什么情呢?”
我吸了一口气,女神又把它夺走,那是我欠她的美好生命中最微小的一部分,然后我们开口了。
“空间撕裂!”
咒语从我口中喊出,女神也发出声音,她终于从我身上抽离,沉浸在赋予我面前这支军队灵魂的喜悦中,从每一个人身上夺走一口气,同时伸出爪子切割空间本身的概念。我背上的刀刃包裹着强大的力量,它们的切割长度已经超出了我能感知的范围,在我所观察到的世界中延伸了近六英尺,但不知为何,以我无法真正理解的方式,还在向更远更深的地方延伸。我挥动刀刃,砍倒了六个人,将他们切成两半,同时在世界本身留下一道伤口,一道持续撕裂空气以及任何愚蠢到或无助到碰到它的东西的分离边缘。
但当然,我可以以一种其他人无法做到的方式绕过它,所以我继续前进,一边走一边打破现实。我的刀刃制造出越来越多的尸体,直到让我惊讶的是,我挥出的一击突然被挡住了,我的空间之刃停在了我刚刚赋予灵魂的一个人的骨头上。伤口很深,但这一次没有致命。哈。
“灵视。” 我吟唱道,立刻看到了问题所在。
“你是个相当强大的光明魔法师。” 我对他说,一边抓住他的下巴固定住他,一边扯碎他的装备,“女神一定觉得你是个很特别的人,才给了你足够的力量来抵抗我。”
我把他拉近,他恐惧的气味令人难以置信地让我陶醉。
“我猜她想让你以另一种方式死去。” 我继续说道,“我很好奇为什么。”
我咬断他的喉咙,把尸体扔向一道空间裂缝。他在半空中挂在裂缝上一会儿,很快就失血过多而死,尸体一死就彻底分成了两半。我咽下那美味的、带血的肉块,然后继续大开杀戒。一具又一具尸体在我面前轻易倒下。
但接着,我的刀刃在即将割开一个男人的喉咙时停住了,这个男人和我之前杀掉的无数人看起来没什么两样。他周围全是同伴的尸体,在我制造的死亡风暴中宛如一只孤零零的眼睛。因为这个人不一样。他的枪在地上。他跪在地上。他的双手举在空中,空空如也,表示投降。这就像在水下一千英尺快要溺亡时看着空气一样。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打断我的思绪。他怎么敢提醒我,我有自己的道德准则,我本就应该有。我之所以做这一切,正是因为这些准则。他怎么敢拖到现在才投降,之前一直当混蛋,到最后一刻可能活命了就变成懦夫。他怎么敢看起来如此绝望、恐惧,又如此真诚,还带着人性。
“你凭什么?” 我咆哮着,跪下来,进入可见空间。
“什么?” 他问,身体颤抖着。他的双臂在投降的压力下挣扎着,就在不久前,他还能轻松地端着枪。
“你凭什么,” 我再次质问道,“在你们试图剥夺我们的尊严后,还觉得自己有资格得到体面的对待?”
他盯着我,嘴巴一张一合,像条鱼,脑子也一样愚蠢。没用的东西。愚蠢、没用的人类。
“是…… 是你给的。” 他突然结结巴巴地说,这让我很意外,“希望…… 是你给的权利。”
我皱起眉头,被这个无法反驳的答案惹恼了。确实是我给的权利,不是吗?我为了他,为了他们所有人,都快死了。我给了他们权利,因为这是正确的事。因为这是我做出的选择。因为不管他多么没用,几十亿个像他这样的人加起来,肯定比我这个可怕的家伙要有价值得多吧?
“我想这是真的。” 我承认,看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内心在疯狂尖叫,“抱歉。我今天…… 过得很糟糕。”
他低头看了看同事们的血深深渗进他的裤子,对此无话可说。嗯。他是个运动与死亡魔法师。我猜他会不会用僵尸之类的东西来攻击我。不过这也无所谓了。他要么背叛我的仁慈然后死去,要么不会。我不想去想自己更希望是哪种结果,转身离开了。我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
“他们在哪儿?” 我问女神。
谁在哪儿?她的手指在我腿间舞动,问道。她当然知道我指的是谁,但她就想听我大声说出来。想听我向她发问。想听我和她说话。想让我承认她的存在。想让我依赖她。想让我承认我现在是,将来也永远是她的。
“那些负责人。” 我顺从地解释道,这让她那缥缈的脊梁骨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很清楚,这涉及到很多人。但她慷慨地指引我如何找到离我最近的那些人,这个认知像她辛勤耕耘的田地里结出的果实一样,在我精心耕耘的脑海中绽放。我猜对了。有个地堡。一个遭遇袭击时的 “安全” 之地。
我朝那儿走去。没什么能阻挡我。
我从天花板落下去,落在房间边缘。试图阻拦我的人都死了,我也懒得清理溅到我身上的血。躲在这儿瑟瑟发抖的老头们似乎不知道该把注意力放在哪儿:门、尸体,还是我赤裸的胸部和下体。要是我对人类了解得少一点,就会骂他们是猪。我朝他们的方向甩了甩手上的血,希望能让他们集中点注意力。
“你们想怎么样?” 我轻声问。
没人回答。他们似乎根本不明白我在问什么,这让我有点恼火。他们难道就没听过我说话吗?我猜他们觉得没必要听。
“囚禁魔法使用者的政策。” 我平淡地解释道,“这个决定让我们失去所有自由,把我们关在这里,无论我们是谁,做过什么,在这件事上都没有发言权。你们想无条件剥夺我们作为人的权利。想夺走我们的一切。除了战争,你们还指望得到什么回应?”
他们还是一声不吭。胆小鬼。
“你们已经知道投降的条件了。” 我提醒他们,“那到底想怎么样?”
结果在这场对话结束时,我还是成了唯一的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