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是开玩笑的语气，没成想他回答的那么认真，“如果项目合适，那是自然，以后不要区分你的女儿、我的女儿了，这是我们的女儿，雅颂是你生的，她就是你的一部分，我爱你自然也会爱她。”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暖的人，允知抱着程嘉代不松手，在他怀里肆意撒娇。她实在太崇拜他了，简直泰山可倚。背后的两个女儿下楼咳嗽了两声，她这才松开。

“心澈，雅颂，今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去聚餐吧，姥姥、姥爷和奶奶我派司机去接了，我的哥哥嫂子还有你们的心予姐姐他们也在来的路上了，共同庆祝一下爸爸有了一个大家庭，好不好？”

心澈点点头，“好呀！”

雅颂看看心澈又看看允知，也笑着点了点头。熙熙被抱了出来，雅颂接过来和弟弟亲昵着，心澈也在玩着熙熙的小胖手，这两个孩子很快融入了这里。

雅颂来这个家里的第一天，就得到了盛大的欢迎。本来她昨晚还失眠一整夜，生怕被人厌弃，没想到一切顺利，所有的顾虑统统消失了。

同一个饭店里，杜康毅正和华鼎投资的中层一起吃饭，这段时间他逐渐清醒，已经重新规划好了未来。

桌上的一个人突然发话：“听说程董今天在这个酒店举行家宴，我们要不要去敬个酒？”

立即有人迎合：“那必须是要去的啊，毕竟我们都在他手底下打工。”

“走走，别犹豫了，去敬一下……”

众人纷纷起身，手里拿着倒满酒的酒杯。只有杜康毅，依旧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不想服从。

“杜教授，一起吧！”他被身边的人拥簇着。

他无奈又冷淡，像只熄灭的烟花。

最近他刻意避开了和程嘉代所有的碰面，最多只有线上的视频会议，他已经开始研究筹划着该怎么辞职了。在忍无可忍之际，打算随时抽离。

他的心情太过复杂，对程嘉代，既有知遇之恩，又有夺妻之恨，实在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和他相处。

八九个人浩浩荡荡地在走廊里谈笑风生，看着他们一个个进了东风厅，说着谄媚奉承的话，真是让他又厌恶又难受，现在就算打死他，他都对着程嘉代说不出口。

“杜教授，别愣着了，今天是怎么了？”旁边的人拉他一把，把他拉到了厅内。

“今天有些感冒，不太舒服。”他强颜欢笑。

全程没有抬头，想要被大家挡住，就像个犯错了的孩子，程嘉代的声音格外刺耳。

允知还是看到了他。

比彻底“决裂”那天清瘦了不少，脸色也不太好看，整个人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熠熠。

程嘉代和众人客套着，人群中杜康毅能感觉到程嘉代的眼神灼热，他抬眼，果然四目相对。程嘉代刻意关注到杜康毅，他知道杜康毅最近一直在躲着自己，打算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谈谈。

杜康毅看到允知站在程嘉代身边，周边有老人有孩子，一张大桌子坐满了人，一家人其乐融融。而这种渴望不可求的快乐，是站在自己的孤独悲恸之上。

一场感情里，有的人如了愿，就必然会有人失去，这道天平，自古不能轻易平衡。

一行人敬酒结束，再次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安静了很多。

很多人都见过，程嘉代身边的那位新人，正是官纪尧曾经的夫人，他们连官纪尧离婚的消息都没听过，怎么黄小姐就突然换了丈夫。

“我听说程董结婚了。”半晌有个人首先开口。

“我也听说领证了，还没办婚礼，不知道怎么在一起的，你们知道吗？”另一个附和着。

“挺神秘的，没听人讨论过。不过黄小姐确实很漂亮，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讨论的角度逐渐偏离。

“感情的事很难说，谁不愿意往上走。”也有隐晦着阴阳怪气的。

“官总和程董还有对赌协议，官总真有魄力，呵呵。”言外之意，程董抢走他的老婆，还打算让他债务累累，而那个傻男人还要苦心应战。

“程董看上的，没有得不到的，来吧，我们喝一杯吧。”

……

杜康毅没有参与讨论，也不想为他们正名，他失去了平日里交往的活力，变得沉默寡言，有心之人能领略到他的变化，他也没心情没力气去遮掩。

出了门来到酒店大堂的窗户边抽起烟来，深邃漆黑的海面掀起阵阵波涛，该面对的终究躲不了。不远处，时不时的还能听到从东风厅传来的欢声笑语。

那本该是属于他稀松平常的快乐，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连幻想的资格都没有了。任何的设想都没有了意义，永远都不可能实现。

他的心空了，所以最近时常脑子也空空的，不自觉的对着一件事物发呆。忽然，一只温柔的手搭在他的肩上。

杜康毅猛地回头，原来是程心予，这几天在学校里只远远见到过一次，表面上她对他也没有之前疯狂的热情。

这个男人被爱情折磨的不轻，近看下去他稍有不修边幅，但是在她眼里显得更有男人味了。

“最近还好吗？杜教授，你好像瘦了不少。”

杜康毅吞吐着烟圈，并没打算在她面前熄灭，这不符合他一贯的绅士规矩，他那份刻意表现出的不礼貌只是为了让她远离自己，除了黄允知之外，他不需要任何女人。

“没什么好不好的，就还那样，你怎么出来了，看你们一家人很开心很热闹。”

“我看你这样我难受，你还是没有想通吗？他们都结婚了，孩子们也都住在一起了，两家人合为一家人，你也该走出来了吧。”

“不用你管，也不用你教，我自有分寸。我想怎样就怎样，我不会在华鼎集团干太久的，我不想再为你小叔卖命了，你可以找机会给他打个预防针。”他把烟在窗框边的大理石上用力熄灭，转身就打算离开。

“你想离开江城吗？”心予提高音调喊住了他。

他停下脚步，踟蹰着，“或许……这里有太多痛苦的记忆，换个地方会更好，好男儿志在四方。”

“你去哪，我陪你去，可以吗？”她声音弱了下来，但多了几分祈求。

她怎么就这么固执，他明明对她说话已经够冷淡刻薄的了啊。

“不需要，你好好做你们程家的公主吧。”杜康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其实是不敢回头再看她的，至少那一刻他知道她一定是垂头丧气、满心哀怨的。

他没办法不狠心，一刀两断，两不相欠，这是最好的结局，他也不想再给她任何希望，毕竟他当初就是被允知施舍的那丁点希望给害惨了的。

可是，他实在是小觑了程家人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