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愣地望着公上轩的方向,连见礼都忘了。
不过,没人会计较一个将死之人的失礼。
公上轩黑云压顶地走进来,下人们缩肩垂首,盯着贵人的鹿皮靴,齐齐膝行让出一条路来。
公上轩从见月身边走过,没有施舍一个多余眼神,越过她来到梅蕊的尸身前站定。
半晌,只听太子殿下叹了一声,转过身,冲着公上瑾抱拳一礼:
“七弟见怪,虽说这丫头出了东宫的门便全凭徐大人安排了才是,但终归是孤治下不严,才伤了七弟送来的人,为兄要同你赔罪才是。”
公上瑾自然不敢坦然受太子的礼,略微侧身避过,笑得如沐春风,仿佛方才那个怒发冲冠的人是徐远申的幻觉。
“皇兄哪里的话,你我兄弟一脉,哪里需要为几个玩意儿和弟弟见外。”
他走上前,有些没正形地伸手攀上公上轩的肩膀:
“不过皇兄方才有句话倒是提醒了我,今日种种,说到底是徐大人的家事,你我实在不便插手。”
他似笑非笑看向徐远申:
“徐国公,我兄弟二人前来,平白瞧了一场热闹,你今日封帖相邀,究竟所为何事,怎的迟迟不说?”
徐远申展颜微笑,拱手道:
“听闻两位殿下都是爱茶之人,下官前些日子从远方表亲手中得了些新奇的好茶,是自家新种,特请两位殿下尝尝。”
公上瑾从善如流,率先动身:
“徐大人,请。”
对这两人来说,今日之事只是运气不好,走了一步错棋。既然对方也铩羽而归,便也没什么可惜的。
从公上轩出现开始,就一直灵魂出窍般的见月,眼看公上轩拔步要走,终于回过神来,急切而恐惧地失声呼唤:
“殿下——”
公上轩脚步丝毫未停,身影很快消失在漆红的大门后。徐远申落后半步,淡淡叮嘱:
“夫人,将这内宅打理干净些,别惊扰了贵客。”
门扇缓缓闭合,越来越狭窄的视野中,梅蕊和见月都不见踪影,只有虞夫人站在正中,端庄大气一福身:
“夫君放心。”
后来寒梅苑中发生了什么,任凭冬青和翠竹两人怎么打听,也没能知晓。当天所有在场之人三缄其口,还暗示翠竹小心说话,莫要再提那晦气的院子。
两个小丫头一无所获地回到姚珞珞身边,好在姚珞珞只是有些好奇,并非一定要刨根问底。何况从下人的态度,也足以推测一二。
那日之后,曾在府上盛极一时的三位美人的存在,如同春雨后的积雪,消失得无影无踪。
寒梅苑被彻底封锁,府上之人也不愿靠近这个纠缠三条人命的不祥之地,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一处荒芜的禁忌之地。
梅蕊和见月的死自然是罪有应得,清澜无辜与否也已经无从查证。身死事销,再多不甘与不悔,终究埋葬在时光悠长,粉身碎骨。
日子仍旧流水般蜿蜒向前。
只可怜满园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