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分钟,也许更短。
现在只剩下四个人了。
陈潇死死地盯着冰面中央的洞口,缠着绷带的手止不住地发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最终他发出了一声尖利又嘶哑的吼叫,绝望地蹲了下来,开始疯狂地咒骂——从组织这次活动的人,到这座该死的庄园,再到每一个死去和活着的人,全都被他骂了个遍。
“老子不走了!哪儿都不去了!艹!就在这儿!就在这儿等着!妈的,到处都是危险!到处都是死!”
“……”秦子焕疲惫地看了他一眼,“你待在这里,晚上会被冻死的。”
“冻死也比被墙砸死、被火烧死强!”陈潇抬头看他,眼睛里满是血丝,“我根本跑不了,只有等死的份!”
秦子焕也像是到了崩溃的边缘,他烦躁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也跟着把逗鱼官方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左姐,我们该怎么办……?都怪我,要不是我说要来这个鬼地方……”
“和你没关系,你没有逼我来。”左镇潮打断了他的话,“冷静点。”
“好,我冷静。”秦子焕磨了磨牙,深呼吸了一下,“我冷静……”
他一边平复自己的情绪,一边眼看着从刚刚开始就没什么反应的苏朔走到了左镇潮身边,声音平稳地询问:“接下来去哪里?”
“不是,哥们。”秦子焕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同事全都殉职了,你还这么冷静?!”
苏朔看了他一眼,眼神都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写着“死就死了”四个大字。
他没有回答秦子焕的意思,直接道:“主馆里面的食物储备能支撑很久。大门可以从里面锁上。如果不发生意外,那里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
“哈,意外……”陈潇坐在地面上冷笑了一声。
左镇潮没有接话。她将一直背着的琴盒放在雪地上,手指熟练地打开了搭扣,长刀带着刀鞘无声地滑上她后腰的绑带。
“我先说清楚。我要回一趟主馆,必须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看向秦子焕和苏朔,“如果你们觉得危险,不要跟着我,找个地方躲起来,躲好,远离任何危险的东西。”
“我肯定跟着你啊。”秦子焕毫不犹豫地接话,说着又瞧见左镇潮此时单薄的衣衫,“你衣服脱了,会不会很冷?”
他下意识就要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左镇潮抬手阻止了他,讲了个冷笑话:“自己穿着吧,好歹遗容遗表还能整洁一点。”
她没再理会另外几人,径直转身,朝着那栋在风雪中沉默矗立、仿佛张着巨口等待猎物的主馆走去。
苏朔一言不发地跟上了她的脚步。
“?不要吗?”秦子焕拿着脱了一半的外套,看着两人的背影,又立刻把衣服穿好,边追边喊,“哎,左姐!你等等我啊!”
寒风呼啸着卷过空旷的地面。
狩猎小屋门口,只剩下陈潇一个人还蹲在那里。他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膝盖,看着那三个逐渐远去的背影,声音里满是绝望:
“疯了……都他妈疯了……全是疯子……”
左镇潮已经对美津枝的这场闹剧有些腻烦了。她没有半点小心行事的意思,来到主馆那扇沉重的大门前,直接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外面肆虐的风雪声被隔绝,大厅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们三人的脚步声在回荡。
踏入大厅的瞬间,她就感觉到自己口袋里那支钢笔又开始不安分地躁动,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急切地想要出来一样。
左镇潮将钢笔拿出来,指尖摩挲到那冰凉的笔身时,突然有了个新的想法。
「这里灵场混乱,但是莫衍真的钢笔仍然可以提示,如果用这支钢笔来进行『阵起玄黄』的话……会不会产生新的结果?」
她单手抛起钢笔,用刀鞘稳稳地接住。钢笔的笔尖在光滑的鞘面上滴溜溜转了几圈,最终竟然还真的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笔尖指向螺旋楼梯的方向。
“左姐,这是什么?自制指南针?”秦子焕在后面一脸懵地问。
“差不多。”左镇潮说,“上面有东西在,你们注意安全。”
“东西?”苏朔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脸上第一次显露出一丝迟疑——甚至可以说是茫然,“什么东西?庄园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还能是什么,不是人的东西。”秦子焕道,“都这副鬼样了,你还以为这是人为的?”
苏朔略微瞪大了眼睛,那张清秀的脸蛋显得越发纯真而清澈,看上去甚至有些无辜。
左镇潮没时间跟他解释这些超乎常理的事情,对着钢笔笔尖指着的方向就向上跑去。
「您似乎很相信这支笔带给您的答案。」兰达姆久违地开了口,「它毕竟不是人类,您也不知道此刻钢笔的指向是否就是受影响后的结果。」
「那你说怎么办?!」左镇潮差点没对着兰达姆一阵辱骂,「你还能找到别的办法吗?!难道真要团灭在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