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长刀撤下:“说吧,你到底是谁?”
杜恒瞬间松了口气:“神……神霄派第五百七十三辈,真名就是杜恒……”
「??神霄派又是个什么东西啊!」左镇潮大怒,「你们分配江湖势力之前好歹给一下基本阵营介绍啊!」
大概是她的神情过分古怪,杜恒立刻就逮着机会开始诉苦:
“天地良心,我们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南粤,为了守住自家的『地权』才四处派人驻守,否则谁乐意到这种鸟不拉屎的深山里面来啊!”
听着他啰里吧嗦、翻来覆去地讲了半天,左镇潮总算是听明白了这是怎样一个故事。
总而言之,神霄派大概和龙门派差不多,是南粤这边的一个门派,听说是正一道分出去的。
但与楚临春他们这种经过官方认证的不同,神霄派属于后起之秀,传承有断层、没什么历史渊源,导致认同度普遍不太高。
早些年闾山派占据东南沿海,和刚建起来没多久的神霄派两边互相争夺『地权』——她没听懂『地权』是个什么玩意儿——于是就让不少弟子分布到南边各个知名灵异场所驻守,避免那里有各种怨灵或是精怪之类的东西伤人。
杜恒就是被派到雷斯利庄园的倒霉蛋。
他是个比较平庸的弟子,门派也不想给他分配太复杂困难的任务,正好雷斯利庄园这边虽然有点传闻,但是基本没出过什么事,人际关系也不复杂,他就来了。
虽说他的职位是调酒师,但由于人手稀缺,一个人掰成3个用,就这么暗无天日地干了好几年,要不是偶尔还和门派有点联系,他都快以为自己本职就是干这玩意儿的了。
但每次问门派的意思,得到的回复都是“等待,并且心怀希望”。
一看就是他们那个死宅掌教写的。
至于这回的事件,起初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雷斯利庄园作为可外租赁的私人庄园,经常承接这类业务。杜恒最开始也以为这只是一次非常普通的项目。
然而,在24号晚上、亲眼看到那个叫做楚瑶的女人之后,他便突然涌现起一股相当怪异的感觉。
一种让人感觉相当不舒服的,好像被什么东西窥视着的感觉。
好歹是道门子弟,对此类事物的警惕心远高于常人。他一整日都提心吊胆的,当天晚上路过主馆一楼大厅的座钟时,再度感受到了一股异样。
那与他在楚瑶身上所感受到的不太相似,但同样让他很不好受。而当他转头去看座钟时,竟然在那干干净净的座钟上头瞧见了一道飞溅的血迹——但只有一瞬间,那东西就不见了。
“我灵视还没练出来,但是灵感还是有的,既然能出现在那里,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杜恒说,
“我当时猜测是和这座庄园的传闻有点关系,但是楚瑶身上的状况我就不清楚了——”
“抱歉,打断一下。”左镇潮说,“你刚刚一直在说这里的传闻……你听到的都是些什么传闻?有关家族灭门吗?”
和她在网络上查到的一样?好歹是帮自家门派干活,总有点额外的消息渠道吧?
“对……也不对吧,网上是这么传的,但是来之前掌教也给算过几卦——”杜恒说,“大致就是说这里灭门不是意外,而是从内部生出的祸端。我后来调查过庄园里的东西,找到了一本日记。”
“谁的日记?”
“叫什么……温斗?大概是这个名字,反正是个霓虹名。”杜恒回忆道,“里面有很多页纸都被很残暴地撕掉了,我也就粗略地看了下内容。写日记的人可能精神不太正常,一会儿说妹妹要和他争家产,一会儿说妹妹喜欢他,一会儿又说妹妹和父亲都要杀他……
“反正我也看不明白,本来想寄到门派里头去的,结果那本日记第二天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我把整个庄园都翻了一遍,也没再找到。
“我本来是想尽快把这里的怨灵找出来,就按照日记上说的美津枝——就那个妹妹——的喜好,买了不少颜色鲜亮的和服,想要做个简单的仪式招魂。招魂仪式您知道吧?哎我就是怕您那边没这个习惯……反正仪式是失败了,也不知道是怨灵已经消失了,还是对那些和服没啥兴趣……”
“……”左镇潮的目光缓缓移到了边上楚瑶的尸体身上,“这就是你说的那些和服?”
“呃。”杜恒说,“是的。”
“有没有可能是质量不过关?”她思考道,“人家生前也算是大小姐,可能对这样的不太满意?”
“……我就这么点工资了,上哪里找质量更好的!”
「知道了,神霄派不给报销。」左镇潮冷静地想着,让杜恒继续说。
杜恒狠狠叹了口气:
“反正我在这儿待了这么多年,没出过一点事,结果楚瑶一来就不对劲,十有八九是她的问题。我25号就抽空给山底下发消息了,但是刚好遇上暴风雪,没收到回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来遇到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我人也乱了,就想着有没有可能和那个座钟有关系……但我又怕贸然干点什么惹来麻烦,干脆想办法让小李把酒洒了上去,趁着程哥修那东西的工夫看一眼——但是里面什么也没有,一切正常!连之前一闪而过的血迹都没见到!”
「那道血迹我也看见过,多半和那场灭门惨案有关系……待会儿上去必须再仔细检查一下座钟。」
“也就是说,其实之后什么调钟表的事,你其实也完全不知情?”
“当然啊,我想了一晚上都没想明白什么半个小时四十分钟的!我要是能想出这种杀人的办法,至于混到这种地方来常驻啊!”杜恒无比憋屈地说,
“反正昨天我整个下午都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自己都干了点什么。等回过神的时候,我人还在大厅里,但周围已经没其他人了……
“当时几点我也忘了,反正就挺晚的吧,我也没想太多。但楚瑶死了总归是个事,我得想办法暗中弄清楚,所以才偷偷约了周博远出去——”
“这么说来,逻辑上反倒通顺了。”左镇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酒窖里的字?”
“前辈,您是我亲奶奶,我哪里懂什么霓虹语啊!”杜恒赶紧说,“我土生土长的华国人,更别说连写这字的时间都没有!”
「破案了,全都破案了!」左镇潮在脑海中一拍手,「我就知道,背后必有怨灵作祟!」
「您确定他不是在骗您吗?」兰达姆问。
「他目前给出的回复里,我实在没看出什么逻辑上的问题。但他骗不骗我都没什么意义,尽管他不记得了,但人应该就是他杀的。」
见左镇潮把长刀放回盒子内,作势就要离开,杜恒急得直接把椅子弄翻了:“喂,你去哪儿啊!先把我放开啊!”
左镇潮又把白布塞了回去,任凭杜恒不停“呜呜呜呜”,手上动作也没半点停滞。
她拍了拍杜恒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值得信赖的表情:“总之暂时先委屈你在这里待着,我会想办法把这里的怨灵揪出来的。”
杜恒:“唔?!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就不能让他先出去吗?!他不想和一具尸体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