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被冷三娘的话逗的直乐,看到旁边的施南絮就闭了嘴,不过扫过施南絮的脸时,眼角颤了颤,开口问道:“这位是?”
提到这个,施南絮拍了拍脑门,一脸懊恼:“哎呀,忘了介绍了,老夫人,这是我的好朋友施南絮,夫家姓徐,您那宝贝花就是我这儿南絮妹妹给救活的,她对种花颇有研究,比我这个门外汉可是强太多了。”
说着,转头看向施南絮介绍道:“南絮妹妹,这位就是张家夫人,那赵粉就是来自她老人家的府上。”
听她这么一说,施南絮就想起来了,张家好像是在京城做官,听冷三娘那口气好像还不小,后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就回了老家,怪不得这老夫人气度不凡,想到这儿,施南絮再次起身,施礼道:“张老夫人好。”
张老夫人连忙拉着施南絮的手把人给扶起来,仔细端详着施南絮的脸,眼中闪过几丝不易察觉的犹疑,不过面上笑着慈祥,笑道:“既然是菱丫头的朋友,就不是外人,也不用多理,真是厉害啊,南絮丫头,听说你还救活了菱丫头的花,我还以为她是逗我开心呢,今日一件可真是如此,长得可真是标志,可曾读过书?”
没想到这老夫人第一次见面就对她这么热情,施南絮有些拘谨,但是感觉这人身上有种让人容易亲近的感觉,轻声答道:“老夫人缪赞了,只是识的几个字而已,谈不上读过什么书。”
张老夫人看上去非常的喜欢施南絮,抓住手,又问了些别的事情,看的冷,三娘微微有些诧异,她是最清楚的,书香世家出身的张老夫人最是注重礼节,按理来说,对第一次见面的人不会这么热络才对,对南絮妹妹实在有些亲热过头了些吧。
不过她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心里想着,大概是因为施南絮相貌出众,而且又救活了她的心爱的牡丹花的缘故吧。
老夫人跟施南絮攀谈了两句,小北小心翼翼的抱着几盆牡丹花进来了,顿时一楼的厅内多了一股清新的芳香,小北将花盆放在地上,张老夫人和施南絮不由自主的同时看过去。
这盘牡丹花瓣刚刚盛开,呈黄冠状,花瓣外面是淡粉,越靠近花蕊的部分粉色就越深,最里面的粉的如同美人染了脂的侧脸,层层叠叠,顾盼生姿,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施南絮看见这花,不由的满眼赞叹,轻声说道:“果然不愧是四大名品的牡丹,果然是风姿卓越,美得不可物。”
张老夫人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花,半天才回过神来,听了施南絮的话,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施南絮的脸比刚才要亮很多,眉目舒展,较好的容颜在牡丹的映衬下更加的明艳,好像一下子就跟记忆中的那个影子重合到一起,老夫人感觉眼睛一酸,赶紧收回目光。
这次一共有四盆开了的花,最先搬上来的那盆开的最是艳丽,剩下的三盆也是巧了,一盆花瓣呈荷叶状,一盆金环状,一盆脱桂状,竟然开尽了赵粉的常见的几种形状,连养了多年赵粉的张老夫人都很诧异,直言施南絮真是厉害。
三人欣赏了一阵子牡丹花,日头转到当中,外面来马车接人,张老夫人明显有些意犹未尽,跟冷三娘说让她领着施南絮多去她府上坐坐,她一个人在家,实在是闷的厉害,施南絮也能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相邀,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得她的青眼,不过出于礼貌,还是点头称是,临上车前老夫人聊开车联,还嘱咐她一定要多注意身体,看着她那爬入银发里的皱纹,施南絮不由的心软软的,轻声说道:“我家在县城西边的清水村,就在徐家村边上,家里种了不少花,现在正是盛开的时候,如果老夫人不嫌弃的话,哪天天气好就去看看,虽然那里有些偏僻,不过很安静,到时候我好好招待您。”
说完,施南絮就有些后悔了,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连人家是什么底细都不知道,说这话是不是有些唐突了?不过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再后悔也没用,所以也就只能微笑着看着车上的人。
张老夫人倒是一处喜出望外的样子,笑着说道:“我在家待的确实是有些憋闷,那时候就打扰了。”
在离开之前,冷三娘还给她搬了两盆花,其中就包括那盛开的最好看的,张老夫人有些过意不去,不过听施南絮以后还能再用嫁接的方法培育出更多的花,也就释然了,马车开动以后,摆摆手,消失在人群之中。
赏完花,施南絮和冷三娘俩人去县城里最大的宝玉斋,那里是卖玉器挂念的百年老字号的店铺,里面的玉石加工的师傅手艺也是顶好的,徐图南把剩下的那块黑曜石前几个月就送到了这里,当初约定的是这个月中旬来取,施南絮故此才过来看看。
当初送石头的时候,施南絮跟着徐图南是一起过来的,所以掌柜的认得她,见他上门,立刻热情相迎,做生意的都是小心加小心,生怕怠慢了贵客,人家能拿出这么大一块宝石来,而且光手工费就出了二十多两,肯定是个非富即贵的主,他哪敢不上心。
三人落座上茶,不一会儿小伙子就捧着个拖盘进来了,掌柜的将托盘上的红布掀开,露出里面的几样物件,一串闪着寒光的珠子,三块玉刚卯,四块玉牌,三块玉兽牌,两块花鸟佩,一块十多斤的黑曜石最终得到了这些饰品。
托盘中的那珠子十分的引人注目,主珠较大,其他珠子大小均匀,珠体浑圆,光芒内敛,给人一种很深沉的感觉,做这个几乎用掉了一大半的黑曜石,不过光看那光滑的表面,施南絮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些东西要几个月才能出来了。
施南絮捏出其中两块玉兽佩让掌柜的放到另外的盒子里,然后将那盒子递给冷三娘,冷三娘明显弄了一下问道:“南絮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冷姐姐,这两块玉是给你的,之前你在香囊里装金叶子,我就一直在想拿什么来给你,这只是一点心意,这石头有避邪的功效,带着他也图个心安,你就拿着吧,千万别推辞了。”把石头拿到这里的时候,施南絮心里都已经想好要做什么,这也只是一点心意。
一听这话冷三娘倒是没有再说什么,接过那个木盒,冲施南絮笑了笑:“那就谢谢南絮妹妹了,”
施南絮抿嘴一笑,把东西收起来,两个人并肩走出宝玉斋,此时已经到了该吃饭的时候,得了东西的冷三娘说什么都得留施南絮一起吃顿饭,施南絮拗不过她,俩人变到了醉仙居吃午饭了,为了照顾施南絮,冷三娘都点的是清淡的菜,施南絮在外面酒楼吃饭很少,更没有来过醉仙居吃饭,所以也挺好奇的,吃了两口,点点头,这蘑菇,青菜和糖醋鱼做的比她做的好吃,汤之味足,很鲜香,自己做的那些东西到这儿就是班门弄斧,看来她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两个人刚动了几筷子,酒楼的伙计又端上了一盘凉菜,一盘甜品,冷三娘娘皱起眉头开口说道:“这两个菜我们并没有要。”施南絮有孕在身,这俩菜都不宜多吃。
那伙计放下东西,陪笑道:“这是我们酒楼的记账先生特意赠送给两位的,包括这桌全都免费,您点的这些菜里面多数都产自徐夫人家,我们也只是小小的聊表心意而已。”
等那伙计走了,老三娘看着施南絮乐不可知的开口说道:“今天这顿免费的午饭可真是沾了你的光了,南絮妹妹。”
施南絮“……”这话听着真别扭,都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这算啥?
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俩人又一边说话一边吃起来,那伙计说的没错,这桌子上的鱼是方富川供应的,施南絮在里面是占了分成的,蘑菇,小白菜,芹菜,木耳菜和南瓜都是从她家山上摘的,这么想来,在这里吃饭倒是应该安心。
冷三娘知道施南絮在家里种菜,养兔子,和种青菜,她虽然是五谷不分,但是也不知道这菜的价格,所以也就不知道种菜和种庄稼有什么区别,更不知道施南絮就靠着这些,可是积攒了不少家业。
俩人吃完饭,下楼施南絮就跟那账房先生道谢,说了一会儿话,就一起出了酒楼,午后的阳光不算太晒,两个人刚吃完饭,就想要一边溜达食一边回去,刚走到一个拐角处,就看到四五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流里流气的人正在踢打一个蜷缩在墙角的人,一边打一边还喊道:“你还以为你是邱家的少爷,你现在不过是丧家犬,给老子摆什么谱?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的来路,啊……”
为首的那个人正无情的踢打着,地上那人突然跳起来,一脑袋撞在他的下巴上,舌头垫在牙齿上,顿时鲜血如注一般流下来,那人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
行凶的男人,没想到这人被打了这么半天,还有反抗的力量,一个不查就中招了,捂着下巴含糊不清的喊道:“打,打往死里给我打……”
反扑的男人后继无力,很快又被其他几个群打脚踢的,抱住头缩在地上,被打的那个也不知道是没了知觉还是硬气,愣是一声没吭,没想到在光天化日之下,这些人这么猖狂,施南絮小退一步,护住小腹,高声喊道:“官差过来了!”
听到她的话,那几个人果然停顿下了动作,一脸的惊慌,旁边的冷三娘心领神会,接着开口说道:“高捕头马上过来了,你们还留在这里,莫非是想吃牢饭不成?”
冷三娘在县城多年,知道现场有个正不阿的高捕头,为人最是正直,对斗殴和偷东西之类的事情从不姑息,县城里的这些流氓在他手里吃了不少的苦头,所以听到他的名字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立刻就怂了。
果然,一听他的名号,本来还迟疑的流氓,脸上立刻满是惧意,看着那个被撞的留了血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大哥,这小子已经被咱们修理的够惨了,也不算是不负所托,再不走就危险了……”
那人抬眼瞪了一眼,多管闲事的冷三娘和施南絮,狠狠的踢了地上已经被打的不能动弹的男人一脚,一歪脑袋,那几个人迅速的离开了现场。
见他们信了,施南絮赶紧跑到外面去喊人,然后出了几个钱让人把那被揍的失去知觉的人拉到她常去的那个药铺,那老大夫见她又拉来了一个伤员,叹了口气便叫小童把那人的衣服除了开始治疗伤口,为了避嫌,施南絮和冷三娘留在在外面等。
“那人是邱家的二公子?怎么会落到现在这部天地?”冷三娘一脸唏嘘的开口说道。
“邱修文?”施南絮大吃一惊,她刚才怕那人有事,心急之下也没注意,很难想象那被人堵在巷子里打的不能还手的人竟然是邱修文,她更诧异的是,邱家在县城里可是一方的土皇帝,一样的存在,这些人竟在老虎嘴边拔牙,也太不要命了吧。
老三娘也是一脸的惊讶,开口说道:“听说,邱修文母子被赶出了邱家,这事在县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具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看他那现在这副兮兮的样子,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吧,听刚才那几个人的意思,明显就是想要收拾他,大户人家藏污纳垢都是些龌龊的事。”
冷三娘挺同情邱修文的,这人虽然是输出,但是为人还算是可圈可点,比邱家的嫡长公子出身的大哥强太多了,可惜就是因为表现的太过出色,才会被惦记上吧,邱家的祖母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瞧瞧,这不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