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呢?
这大概是最尴尬的一顿饭,左边是小心翼翼的裴竹音,右边是满脸厌食的裴静和,中间是拿着筷子眉心紧皱的魏逢春。
瞧着眼前碟子里,垒砌得跟小山一般,魏逢春满脸的生无可恋,这顿饭还怎么吃?
“洛姐姐?”裴竹音开口,“你怎么了?怎么不吃呀?”
裴静和翻个白眼,“看见你就倒胃口,还怎么吃?”
魏逢春:“……”
“洛姐姐不喜欢我?”裴竹音红着眼。
裴静和还在往魏逢春跟前的碟子里夹菜,“谁都不喜欢。”
“洛姐姐。”裴竹音快哭了。
魏逢春只觉得脑壳疼,这该死的、莫名其妙的……修罗场!
“两位郡主。”魏逢春叹口气,“咱能好好吃饭吗?”
这可是佛堂,佛门净地,怎么能有争斗呢?且这无谓的争斗,出现在饭桌上?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她身上还有伤,尚且虚弱,得好好补充体力。
“洛姐姐身上有伤,得好好吃饭。”裴竹音也往魏逢春的碟子里夹菜,“眼见着快到年关,姐姐可得养好身子,我听说皇都的元宵佳节最是热闹,到时候还得等着姐姐带我四处走走呢!”
听到“身上有伤”这四个字,裴静和旋即转头看向魏逢春。
“唉!”魏逢春一声叹息,“郡主,食不言寝不语。”
裴竹音委屈,“洛姐姐教训得是,只怪我乡野出身,未见过皇都繁华,不曾受教于礼,诸多之事处处不得体。洛姐姐莫怪,我一定会学着改的。”
“都让你别说话了,你是真听不懂人话。”裴静和筷子一摔,跟这些个弯弯绕绕的东西论长短,真的是耗命,“闭嘴都做不到吗?让你好好吃饭,跟乡野不乡野有什么关系?南疆苦寒之时,本郡主也没像你这般不懂礼数。一张嘴又要说话又要吃饭,看给你能的。”
魏逢春当然知道,裴静和这是动怒了,而且是憋着怨气的那种。
大概也没料到裴静和会直接明怼,一下子给裴竹音骂蒙圈了,坐在那里半晌回不过神来。
“不想吃就滚,再在这里叽叽歪歪得没完,本郡主就把你丢出去。”裴静和可不是吃素的,真给她惹毛了,她可不管你是谁。
裴竹音一下子哑了火,没有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的开始吃饭。
“贱。”裴静和轻嗤。
一顿饭,吃得谁都不痛快,好在魏逢春没有为难自己。
等着吃完饭,魏逢春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既是身子不适,那就好好吃饭,好好吃药,好好歇着!”裴静和略有些不放心的望着魏逢春,“早前也不见你提及,确也是我大意了。”
魏逢春摇摇头,低眉看着被握住的双手,“郡主要稍安勿躁。”
只一句,也唯这一句。
裴静和叹口气,“行了,你先顾好自己,永安王府的事情远没你看到的那样简单。”
郡主都发话了,魏逢春还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
待两尊大佛离开了房间,魏逢春和简月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主仆二人对视一眼,颇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门外,两尊大佛也不是好惹的。
一个强得发光,一个弱得发瘟。
“你以为你如今成了长乐郡主,得了父王的肯定,便可与本郡主一较高下?”裴静和可不跟她客气,“不过是乡野村妇,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裴竹音委屈巴巴的看向她,“姐姐为何对我如此敌意?虽不是一母所出,可到底是一个父亲,为何不能和平共处呢?你我是至亲骨肉,永安王府没有其他的子嗣,来日撑起门面的是我们兄妹三人,若是自家人不帮自家人,岂非叫人笑话?”
“你才是永安王府最大的笑话。”裴静和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主,“本郡主与世子乃是正妃所出,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本郡主面前,提及什么骨肉至亲?兄妹三人?谁跟你是兄妹三人?不入流的东西,你以为穿上一张皮,就真的是个人了?”
裴竹音愣了愣,没想到她这嘴皮子好生厉害,“姐姐为何要说这样伤人的话?我于姐姐从无恶意,来皇都寻找父亲,也是母亲的遗愿,从不想与姐姐和兄长争夺什么。姐姐莫不是误会了?我、我只是想有个家,有父亲在侧,享阖家团圆而已。”
说到情深处,她竟是落下泪来。
瞧着她抬手拭泪的模样,裴静和忽然笑了,笑得眉眼弯弯,好像面上神色都缓和了不少,声音清脆爽朗,以至于裴竹音都忘了哭。
“你是不是觉得,高门大宅里养出来的贵女,都只会琴棋书画,不会动脑?”裴静和觉得可笑,“乡野出身的不只是你,但脑子空空的……唯有你。”
裴竹音一脸懵逼的看着她,好像没回过味来。
“蠢成这样,也敢舞到本郡主的跟前,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嫌命太长?”裴静和嗤之以鼻,“再敢用你的愚蠢来冲撞本郡主,本郡主不介意教你做人。”
语罢,她拂袖而去。
“姐姐为何要这般刁难我?”裴竹音呜呜咽咽的哭着。
裴静和听到哭声便觉得头皮发麻,回头恶狠狠的瞪了裴竹音一眼,“哭哭哭,再哭就挖了你眼睛,蠢货!”
裴竹音的哭声戛然而止。
“再敢去打扰春儿,发出你那恶心的桀桀桀声,本郡主就毒哑你。”裴静和拂袖而去。
这次,她没有回头。
裴竹音眼泪还挂在脸上,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好半晌都没敢吭声,仿佛真的被裴静和给吓着,于外人看来,着实是乡野出身,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
怯懦,玩不出花样。
“郡主莫伤心,会好的。”边上的丫鬟低声宽慰。
裴竹音回过神来,默默擦去脸上的泪,回头看一眼魏逢春紧闭的房门,像是斗败的公鸡,哭丧着脸离开,“等洛姐姐醒了,我再来罢!”
底下丫鬟与嬷嬷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是主子们的事儿,当奴才的不好置喙。
何况这位突然冒出来的长乐郡主,的确有很多令人怀疑的地方……她们能做的就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一五一十的汇报。
“姑娘,都走了!”简月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