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安会意,整了整衣冠,朗声道:“臣林时安,求见皇上。”
朱高小心翼翼为林时安推开殿门,擦肩而过时,他极快地低语:“大人小心些,皇上派去南通府的人回来了。”
南通府?
速度好快。
林时安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随即恢复如常:“多谢朱公公了。”
这句谢,二人心知肚明。
他迈入殿内,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楚辞勋,还有地上碎裂的茶盏,楚辞勋也朝他投来一瞥,两人目光相接,皆是心照不宣。
“微臣林时安叩见皇上。”
皇帝靠在龙椅上,修长的手指揉着太阳穴,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起来吧。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林时安缓缓起身,目光低垂。
此次出京,他奉命查办的不过是个因赋税征收不利的七品县令,这样的案子,本该由地方按察使处置,却偏偏动用了他这个镇抚使。
朝中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怕是已经编排好了说辞——说他林时安立下大功后,反倒被皇帝明升暗降,打发去办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更有甚者,怕是已经在背后讥讽他失了圣心。
他也是到了地界,才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那姓冯的在当地颇有声望,深受百姓爱戴,他本也以为抓错了人,直到他命梁骄阳深挖,才挖出冯长年另一个身份,前南阳王府幕僚。
林时安不知皇帝事先是否知晓冯长年的身份,也不知此次派他拿人是有意还是无意。
“事情办得很顺利,人已押解进大牢之中。”林时安声音平稳,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他就那般束手就擒,没有喊冤吗?”
林时安笑道:“证据确凿的事,此时喊冤有何用。但是有不少百姓替他喊冤,臣怕节外生枝,给他下了安神散,冯大人是一路睡过来的。”
皇帝闻言,终于抬起了眉:“你小子怎么尽使这种阴招。”
林时安从容解释:“皇上明鉴,臣以为,办案之道,当因时制宜。对付奸猾之徒,自然要用雷霆手段。至于招数,臣未杀人放火连累无辜,怎么能算是阴招。臣不服!”
楚适勋听闻林时安如此大胆言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几日皇帝心情不好,每每议事,他他句句斟酌,这林时安竟公然反驳皇帝,简直是不知死活。
林时安和他虽没有香火之情,但因族弟的关系,两人也算有些渊源,现在看来,林时安在朝堂中崛起对他也无碍。
他心中纠结,皇帝龙颜大怒,自己到底要不要开口为林时安求情呢?
又该如何措辞,才能既让林时安承这份情,又不至于触怒龙颜?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皇帝却突然仰头大笑起来:“哈哈,真有你的……” 笑声停歇,皇帝又开口道:“不错,不错,这确实是你小子的性子。这次差事你办得漂亮,朕该赏你些什么呢?要不,朕就赏你个爹吧。”
林时安一听,顿时脸色微微一垮,赶忙说道:“皇上,您可莫要打趣微臣。自古以来,还从未听闻有如此奇特的赏赐。”
皇帝微微一顿,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时安:“你是真不知,还是假做不知啊。云阳伯府有意认你回去的事你不知?你不会以为他老眼昏花,随意逮着一个人就往上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