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霜序只是垂着头,根本就不敢去看赵嬷嬷的眼神。
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何从前对她百般疼爱的赵嬷嬷也开始怀疑自己嫁过来的用意了。
“赵嬷嬷,旁人不知内情,难道你也不知吗?”她眼中满满都是失落,问道,“当日换嫁,国公爷根本就没打算让我嫁过来,是祁大人执意要求,既如此,我又怎么会和国公府商量好呢?”
她眼中汪了水光,可脸上分明还带着倔强,淡淡道:“我从未做过有损祁家门楣的事情,也不屑做这种事情。”
她这副样子,让赵嬷嬷止不住的心疼。
赵嬷嬷有意将自己的心思告诉她,可偏头一看,外头分明还站着不少的丫鬟婆子,但凡有一个生了别的心思,将自己的所作所为说出去,这事情便难办了。
她只能板起脸,煞有其事的教训了柳霜序两句。
她本想着收敛,却不想一小丫鬟匆匆进门来,开口:“赵嬷嬷,老夫人说了,要是夫人不服管教,便是打两下也是可的,只要能叫她的性子服帖,随你怎么处置,自有老夫人为你撑腰。”
话说到这里,赵嬷嬷便知道自己不能徇私了。
她干脆严厉起来,开口:“夫人,你难道还不知错!?非要步宋大小姐的后尘不行吗!?”
这话不知戳中了柳霜序哪个心思,她立时瞪了眼,直勾勾的盯着赵嬷嬷,一字一顿:“你莫要将我跟她混为一谈!”
“她那种草菅人命,从不会将外人的命放在心上的人,我看都看不上,怎么会步她的后尘?”
“要非是为了我的父兄……”
“但凡我父兄没有在牢狱之中,我才不会被宋千月拿捏,更不会留在京城,早就和我父兄隐居乡野,绝对不会理会你们的这些琐事。”
赵嬷嬷还是头回看到她这副模样,不免更加心疼,正想着宽慰几句,可一回头便看到了方才那小丫鬟还在门口瞧着。
她瞬间明白,这小丫鬟分明就是祁老夫人派过来盯着自己的。
既如此,她必须要做戏做全套,才不会让祁老夫人怀疑到自己的身上,日后才好继续为了柳霜序说话。
想到这里,赵嬷嬷冷冷开口:“我奉老夫人的命令教训你,代表的便是老夫人,你竟然还敢顶嘴,难道是不把老夫人放在眼里吗!?”
“来人啊——”
她声音却大,却分明透露着些许的犹豫,只是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拿棍子来,今日我便替老夫人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懂事的新妇!”
话说到这里,柳霜序的眼中分明带了些许的惊恐。
可她到底是个倔脾气,竟然挺直了自己的腰板,眼中的惊恐消散,换成了倔强。
“呦,看你这样是还有几分不服是么?”赵嬷嬷捏着柳霜序的下巴,冷笑道。
柳霜序挣开她的手,把视线移向了别处。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有没有错!?知不知错!?认不认错1?”赵嬷嬷见自己被无视了,声量就忍不住又大了几分。
柳霜序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地开口:“我本就没有错,又如何要知错认错?”
她眼中满满都是不解和疑惑,明明她没有做错,为何往日对自己疼爱的老夫人和赵嬷嬷会对自己这般。
“给我打,打到她认错为止!”
赵嬷嬷没办法,只能下令。
她闭上了眼睛,根本就不敢去看柳霜序的眼睛。
她已经拖延了这么久的时辰,就是希望祁韫泽能够过来,却不想迟迟不见人来,她也没了别的法子。
这些婆子们都是老夫人院中的,自然不会顾及柳霜序的身份,一个个的撸起袖子抄起棍子就围了上去,柳霜序眼睛一闭,打算就此忍下。
几根棍子高高扬起,眼看就要落在柳霜序的身上之际,祁韫泽的声音恰到好处地传来:“住手!”
彼时,不止柳霜序松了一口气,就连赵嬷嬷也是松了口气。
她几乎是立刻便勒令那些婆子停了手,眼中带了些许的窃喜。
祁韫泽几步上前将柳霜序护在自己的身后,环顾了一圈周围的婆子们,而后把视线停在了赵嬷嬷的身上,质问道:“赵嬷嬷,你在府中也待了许久了,这尊卑有别的道理还用我来教么?怎么敢对当家主母动手,浑然不把她的身份放在眼中么?”
“王爷,非是老奴要对夫人动手,只是奉的是老夫人的命令,这老奴也没办法啊。”赵嬷嬷硬着头皮解释,甚至连看都不敢看祁韫泽一眼。
祁韫泽面色微微有几分缓和,本来他也不相信赵嬷嬷会自作主张,如今听到是老夫人的吩咐,他也就明白了几分。
“即便是母亲的吩咐,你也得问清楚了才能行事,不然这等事情若是传出去,世人将怎么看我,怎么看我们祁家呢?”他虽然想清楚了,但是该说的话也还是得说。
赵嬷嬷也听了出来,一五一十地开口:“大人,方才老奴都问清楚了,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大婚当日夫人敲登闻鼓的事情,这第二则是——”
她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甚至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只是偷眼瞥了一眼祁韫泽。
“二是什么?”祁韫泽挑了挑眉毛,心中隐约地感到了一丝不安。
赵嬷嬷吸了口气才回答道:“二是因为老夫人得知夫人嫁过来之后的不久,国公府的陈嬷嬷就找上了门,而夫人屏退了下人,两人攀谈许久。”
祁韫泽脑子里嗡的一声,下意识地就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他慢慢地转过身看了一眼柳霜序,而后又把视线移向了远处的假山,只留了一个侧脸给柳霜序,满嘴苦涩地问道:“赵嬷嬷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同国公府的人还有来往?”
柳霜序紧咬着嘴唇,半晌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祁韫泽的脸色都变得铁青。
他一直希望能够将柳霜序保护在祁家府上,却没想到她竟然背着自己暗中和宋国公府联系,这如何不让自己有所怀疑。
保不齐,是她认为自己靠不住,这才想着通过跟国公府服软来给自己的父兄换取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