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霜序听这话的意思，只怕这府上还没人知道昭昭的身份。

她同笼玉闲话了两句，二丫便小跑回来了，急匆匆道：“夫人，不好了——”

“不是叫你去打听昭姐儿的去处了？你怎么急成了这个样子？”柳霜序皱了眉头，“别急，慢慢说。”

二丫根本顾不得将自己的气喘匀，连忙道：“奴婢就是去打听她的事情，当真是大事不好了——自打您上回来了，老夫人不知为何将昭姐儿给送到外头庄子去了，只留了一个奶娘，和两个丫鬟伺候……”

“夫人，要是……”

“二丫，住嘴！”柳霜序知道她的意思，要是国公府知道了此事问起来，她必然没法子交代。

可祁韫泽在内室，要是叫他听到这话，必然会疑心自己。

“老夫人这么做必然有自己的道理，咱们又何必多嘴呢，此事只当做不知道，日后也莫要再提。”她连忙叮嘱。

二丫虽不知这背后的情形，可见柳霜序这般严肃便知道了严重性，连忙噤了声。

柳霜序虽然猜到祁老夫人不可能容忍宋千月混淆祁家的血脉，可昭昭毕竟还小，如今就被带到了庄子上，只怕那些人也不会对她上心。

只是祁老夫人心中有芥蒂，根本就不可能将昭昭接回来，更不可能将人送回国公府去。

她正愁着，外头却突然响起了争执的声音：“高婆婆，你拦着我做什么？我不过想要进去给夫人请安罢了，又没有什么坏心思，你这般拦着我，难道是夫人在屋子里头干见不得人的事儿？”

这声音虽然带着几分虚弱，却是胡搅蛮缠的。

一听就是陈玉筠。

柳霜序不免皱了眉头，转头对着笼玉吩咐：“你出去看看，要是不能把人打发走，便把人带进来吧，只是悄声些，别吵到了大人。”

她说着，还担忧似的往内室看了一眼。

方才的动静已经吵醒了祁韫泽。

他生怕陈玉筠会闹起来，正准备出去看看，便听到柳霜序末了的话，心里升起阵阵感动来。

他就知道，柳霜序的心里不肯定完全没有自己。

——

柳霜序竖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高婆子道：“夫人才醒，如今还没收拾妥当，表小姐不必在这里等着，先去给老夫人请安吧。”

“我来了这么一趟，只觉得给夫人添了不少的麻烦，心里实在过意不去……”陈玉筠并不走，也不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而是一味地扮可怜，“夫人非但不嫌我，甚至还让表兄为我找郎中，我今日是一定要谢过夫人才能安心的。”

高婆子皱眉，一眼便看出她没安好心。

她正欲开口，没想到陈玉筠根本就不给她这个机会，继续道：“我想着表兄和夫人才成婚，如胶似漆，特意等表兄上朝了才来了，就是不想打扰到夫人，却没想到夫人还是不肯见我。”

“要是她真的不方便，那圆荷便先回去吧。”

高婆子被她这话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要是真的叫她走了，柳霜序的名声可就毁了。

笼玉一直在廊下听着，听到这里，连忙过来，道：“夫人在屋里头便听到表小姐的声音了，正巧她收拾好了，请表小姐进去吧。”

陈玉筠眼中闪过凶狠。

没想到这样都没有毁了柳霜序的名声。

她虽然不甘心，却也只能进门去，笑道：“我来得早，没叨扰到夫人吧。”

柳霜序见她眉眼带着笑，却根本不达眼底，反倒带着些许的算计，便知她今日没安好心，却还是道：“没……表妹怎么来得这般早，可是有什么地方不适应？”

“我昨儿歇在姑母院子里，想着姑母睡觉轻，便不敢睡得沉，心里又惦记着夫人的事儿——”陈玉筠盈盈一拜，“幸亏夫人大人大量，同意我留下，又让表兄为我请郎中，圆荷心里一定会记着夫人的恩情。”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柳霜序只觉得这话实在别扭。

她虽然不满，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你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过来小住也是人情常情，夫君为你操心也是看在老夫人的面上，你又何必来谢我呢？”

她颔首，示意二丫上茶。

“是。”陈玉筠动了动眉眼，开口，“只是夫人要是不同意，老夫人和表兄也不会赞同的。”

“圆荷实在是无以为报，听闻夫人在大婚当日敲了登闻鼓，闹得京城沸沸扬扬，还为此和表兄生了嫌隙？”

她看向柳霜序的眸子带着嘲讽。

柳霜序的动作顿了顿，突然就知她是过来做什么的了，笑道：“表妹这是从哪听来的？”

“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不然我也不会知道。”陈玉筠的眼中带着些许的优越感。

她故作关心：“夫人对我这般好，我自然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你和表兄生了嫌隙，只希望你们二人能早日解开误会，要是能早些为祁家传宗接代，想来姑母也就能放心了。”

“就是——”

“不知道姑母是不是知道夫人那日敲登闻鼓的事情？”

她眼中闪过几分狡黠的光。

柳霜序当然知道外头会将自己敲登闻鼓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只是陈玉筠不过才到京城，要非是有人故意说的，想来她也不会知情，只怕是从哪个丫鬟婆子嘴里听说的。

要是那些人不敢说，祁韫泽也是敢说的。

她这般想着，心里带了几分不满。

柳霜序自然不会当场跟她闹起来，而是轻笑一声：“表妹担忧我的事情，我心里感激还来不及呢，夫君近来虽然心情不大好，却也并非是因着那日的事情——”

“你想想，他许久不见自己的孩子，自然是忧心的。”

“这些日子又都是老夫人在照顾昭姐儿，身子都要垮了，没法子，只能先把昭姐儿给送出府去，夫君为了这件事情连日忧心忡忡，我却帮不上一点忙，心里头本就觉得过意不去，表妹今儿又说了大婚当日的事儿，我当真是自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