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婆子看着柳霜序这小心翼翼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心疼。
她将镯子退了回去,开口:“表小姐不必用这些,我今儿将羹汤给师兄送去的时候,他一直夸赞你的手艺,他的脾胃最叼,你与其送他这些身外之物,不如多做些饭菜给他,他必然会更尽心的。”
柳霜序深知这是高婆子的托词,却还是点头应下。
她今日太过紧张,上了马车才算彻底松了口气,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整个天空仿佛被白色的雾气笼罩,天边一片雪花飞舞。
翠柳一进院子,顾不上将自己身上的雪掸下去,而是直奔屋子里去了。
等进了屋子,她一面拍身上的雪,一面道:“夫人猜的果然没错,柳霜序那个小贱人果然是出去私会情郎了!”
宋千月原本还没兴致,听了这话,立刻坐直了自己的身子,开口:“当真!?”
“我就知道她这个小贱人迟迟不肯婚配就是在外头有人了,我还以为她是个什么清纯的,却没想到不过是荡妇罢了!”她骂道,“你怎么不把人给抓过来,人赃并获,我也好直接将她浸猪笼。”
翠柳面露难色。
她犹豫许久,还是开口:“夫人怕是不好对她下手,奴婢今儿去的时候,正好看到秀山也在,虽未明说,可奴婢猜测柳霜序私会的情郎怕是身份显赫,还是什么贵人……”
“贵人?”宋千月喃喃两句。
在这京城能被称为贵人的,也不过只有那几个皇子罢了。
可柳霜序不过是罪臣之女,哪里来的机会能够去认识那些皇子,分明就是无稽之谈。
她问道:“你去了一趟,有没有看到那人到底长什么样?”
“没有。”翠柳摇了摇头,“他们在湖心亭,奴婢只远远的看到了一眼见那人身着华贵,还给柳霜序披了一件墨狐大氅,奴婢原本想凑近些看看却被秀山给拦下了。”
宋千月越听这话越觉得心里没底。
这事儿要是柳霜序一个人胡闹也就罢了,可秀山也知情,那这背后必然有祁韫泽撑腰,要是自己真的闹起来,只怕会得罪了祁韫泽。
她又道:“你此番去有没有让柳霜序看到你?”
“她虽没看到我,可高婆子这是同我说话了,必然会将奴婢过去的事情告诉柳霜序,也是打草惊蛇了。”翠柳的声音越来越小,唯恐自己今日被宋千月责罚。
宋千月冷哼一声,看向她的眼神都带了几分不耐烦,却还是道:“罢了,她要是真的攀上了高枝,必然不会只去这么一趟,你留意好那边的情况,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只管来告诉我,倘若能尽快看出那男人的身份,我也好做准备。”
“是。”翠柳应道。
周嬷嬷看出宋千月的兴致不高,赶忙上来开口:“你出去跑了一趟,自是累了,先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伺候夫人呢。”
翠柳累了一日,自然是想尽快回去歇着,却下意识的看向宋千月,见她并未有什么异议,这才退下去了。
等人一走,周嬷嬷便上前去劝:“夫人可没必要为了旁人的事儿担忧,你既然早就想将她嫁出去,眼下正是机会。”
“这的确是个挺好的机,等柳霜序嫁出去,我自然就能够安心了,可我自然是不愿意见她攀高枝——要是她真的嫁给了什么贵人,越到我的头上去,我岂能甘心?”宋千月恨得牙根儿痒痒,拍了拍一旁的桌子。
她也顾不得萍萍还在,直接冷笑一声:“亏她当时说的冠冕堂皇,什么没了清白不敢去同那些官员之子说话,分明就是野心勃勃,如今眼见着勾搭不上祁韫泽,便去勾搭别人!”
周嬷嬷生怕她一时动怒,动了胎气,连忙给她拍拍后背,顺气。
宋千月又连忙道:“她一个毁了清白的人,凭什么还能攀上高枝!”
“夫人也不能听翠柳的一面之词。”周嬷嬷连声道,“高婆子和秀山关系好,只怕是串通好的,还是得等抓住那人,才能知道。”
宋千月听了这话,才算顺心。
柳霜序不过就是自己的一条狗,断然不可能越过自己去!
暮色四合,照在雪上反射出淡金色的光晕。
柳霜序才进了尚书府,便想着往宋千月那里去探探口风,却被高婆子给拦下了。
“高婆婆……”柳霜序有些不解。
高婆子笑道:“表小姐想去,自然是好的,只是倘若夫人没有将话挑明,你可千万要藏着掖着,别露出马脚才好。”
柳霜序明白她这话的意思,笑笑:“高婆婆只管放心,我此去不过是谈谈口风,只要她对忠叔的事情不知情,我自然就回来。”
“那就好。”高婆子目送她离开,心里到底是有些放心不下。
柳霜序到了院子里头,正好看到周嬷嬷从屋里出来,连忙上前去:“周嬷嬷,我来见表姐。”
周嬷嬷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眼中带着些许不屑。
“表小姐心里惦记着夫人,奴婢等看了也很是感动,只是夫人才喝了安胎药睡下,实在是不便见表小姐,表小姐请回吧。”
这话反倒叫柳霜序心里没了底。
她牵强笑道:“我今儿出了趟府门,想着表姐胎像不稳,便未过去声张,不曾想竟然遇到了翠柳姑娘,我这才赶紧过去,同表姐说话。”
“既然表小姐出门是同赵嬷嬷说了的,我们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再者,表小姐也到了该成婚的年岁,倘若真的心有所属,那只管开口,夫人自然会成全你的,只是别偷偷摸摸的,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情来,你本就无父无母,要是再闹出丑闻了,定是国公府也护不住你的。”周嬷嬷说罢,便下了逐客令,“好了,你快些回去吧。”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柳霜序自然不好继续留下。
她转身离开,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了里头周嬷嬷的抱怨:“当真是一家子骨肉,尽会干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儿,也不知爹娘是怎么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