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僧入场,分列法坛四周,盘膝而坐,霎时梵音响彻东宫。
他们在法坛周边围坐了数圈。
悟真的位置不在师父旁边,而是跟在师兄们后头,在很外围很后面的位置。
被师兄们一挡,人家都看不见这后边还坐着个小和尚了。
悟真的脸色变得有点奇怪,身子也有点弯下去。
肚子好疼。
他能忍累,能忍饿,但是肚子疼想上茅房可忍不了。
他今早怕自己饿着,多吃了个素包子,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肚子疼。
悟真坐在地上,身子像个胖毛毛虫一样左扭扭右扭扭。
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站起身来,走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宫人:
“这位施主,请问茅房往哪边走?”
那宫人看悟真也觉得挺稀罕挺可爱的。
这么多的僧人后边跟个小和尚,就像买东西附赠了一个小的一样。
“小师父,茅房要往那边走,然后左拐……”
悟真记下了位置:“多谢施主。”
悟真脚步匆匆地去了。
法坛上,香烛旺盛,佛像森然。
明灯大师身着袈裟,坐在佛前。
慕容宇、太后、太子等一些宫人皆在殿内。
慕容宇无精打采地倚坐在窗边榻上,眼神落在明灯大师身上。
不知为何,他今日明明是第一次见明灯大师,却恍惚在哪见过。
细细想时,又琢磨不出。
视线中,明灯大师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进殿。
太后坐在殿内上首的雕花椅内,目露探究:
“大师为何不念了?”
明灯大师微笑:“贫僧想问问太后,为何信佛?”
太后手中的翡翠念珠折射出光泽:
“自然是因为佛祖慈悲。”
明灯大师颔首:“但世间有因果,佛祖不会护作恶之人逃避苦果。”
太后面色一僵,窗边的慕容宇也肃了脸色。
太后察觉到今日的明灯大师有些反常。
明灯大师继续问:“这东宫的怨煞之气,敢问太后可查清了从何而来?”
太后眉头一压,冷声道:
“大师莫忘了分寸。哀家请大师进宫是为了驱除怨煞之气,其余的,大师就莫多管了。”
太后看了桂嬷嬷一眼,示意桂嬷嬷带宫人将明灯大师请出去。
桂嬷嬷会意,走向明灯。
“阿弥陀佛。”
明灯大师悠长地叹了一句。
“要驱除这东宫怨煞,不止要三千僧众做法,还有一事。”
“大师需要什么尽管说,若是香油钱,哀家给多少都——”太后的话说到一半,字眼堵在喉间。
呲——
刀尖刺破衣料和皮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走到明灯大师面前的桂嬷嬷,眼球瞬时惊恐地往外凸,张开的嘴边溢出一串血来。
慈悲微笑的明灯大师握着一把利刃。
利刃已经插入了桂嬷嬷的胸口。
桂嬷嬷的胸脯急促祈福,身体笨重地倒下,鲜血在地上蔓延开。
殿内有那么短暂的一刻陷入死寂。
寂静中。
明灯大师抬头,再次对上太后的眼睛。
桂嬷嬷的血溅在他的袈裟上,他满手鲜血,却合掌念一声“阿弥陀佛”。
“若要驱除怨煞,得朗朗清明,还需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