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去了身份的枷锁，她和宣武帝说话反倒自在起来。

他们是君臣，是夫妻，却从来不会是朋友。

如今，两人却像是相处了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你若当真想离开，便走吧。”谁料，宣武帝忽然严肃道，“你说得对，你被身份禁锢了大半辈子，朕不该自私地再让你回去主理六宫。”

“你若想去，朕会给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对了，你需得带上两个暗卫护你周全。”

“陛下？！你在说什么胡话？”林皇后嘴角抽了抽，她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

她心里清楚，这皇宫注定是要禁锢她一辈子的。

“朕不曾说胡话，只是……，你若离开，定是如你所说那般死遁，太后和琼华那边……”宣武帝面露担忧，他倒不是担心谢钰察觉的异样，但太后那边，定是瞒不过的。

“陛下此话当真？您当真愿意让我，换个身份出宫？”

见宣武帝笃定地点点头，她的泪水几乎瞬间夺眶而出。

她十七岁嫁给太子，后来太子登基，她搬到皇宫。

每天一睁开眼，便是四四方方的宫墙。

可她十七岁前，生在草原，长在草原，看的是广袤无垠的青青绿草，哼的是异邦婉转动人的歌谣，耍的是祖父专程打造的双戟……

太多太多回忆，几乎是瞬间涌入脑海。

她原以为，她忘了。

此时此刻才发现，这些回忆，早已刻进骨髓。

宣武帝晕倒那次，承诺她说，只要她能安排好一切，那她死后，可以和她心心念念的少年郎合葬。

这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宣武帝会放她出宫，放她自由。

终于，不用再看这四四方方的宫墙了。

——

“什么？陛下要暗中放皇后出宫？”苏清淮双眸瞪得老大，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这是在是，太天方夜谭了。

谢晗点头，“父皇今日同孤商议了此事，他的确有这个想法，主要得看母后自己的意愿。”

“所以，琼华公主方才……”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见的应该是皇后的最后一面。”谢晗解释道，“父皇说的，是让母后死遁。”

这一走，只会是永别。

所以，她劝谢钰，出去走走。

看看她阿母曾经看过的世界，也许，她会在那里，和阿母相遇。

至于皇后年少时的事，自是宣武帝说与她听的。

“对了，孤离开前曾说，回来之后为你指婚。”想到苏清淮在大殿上求娶谢钰，她顿了顿，问道：“若你当真心仪七姐姐，孤……”

“太女！”苏清淮打断她，掀袍跪地，“微臣从前不自量力，而今，微臣只想为大周效力，婚姻一事，微臣暂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