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哭之后,林桃的心情稍有缓解,揉着红肿的眼睛和脸颊,内心却有些自责。她问道:“告诉我,西夏那边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打仗?”
这正是她最担忧的问题。分离固然痛苦,但比起生死未卜的战场,这种痛苦显得微不足道。她想知道,他将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
李璟开始缓缓讲述:“新君弑兄篡位,听说他在西夏很有名,以前我们都觉得他的名声滑稽可笑,现在看来,此人深谋远虑。”
林桃听得入神,惊讶不已:原来如此!
这位新君名叫李斌,是先帝的庶弟,平日里沉迷于声色犬马。
他家中养了一百多个妾室,喜欢聚众狂欢,甚至允许幕僚、侍卫与妾室私通。
这些妾室为他生下了六十多个儿子和四十多个女儿,他都欣然接受,并四处炫耀自己的多子多福,成为人们的笑柄。
没想到二十年后,这些庶子们长大成人,被安排在各地,最终助他登基称帝。
林桃不解地问:“可是,这些庶子之间难道不会争夺家产吗?怎么会如此和谐?”
李璟解释道:“这就是李斌的高明之处。他对每个庶子一视同仁,他们成年后自然感激涕零,因此各自恪守本分,反而成了他的得力助手。”
林桃忧心忡忡地说:“这样狡猾的人,真让人害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李璟冷静地说,“他虽然擅长权谋,但在军事上未必比得过前人。”
“你不能掉以轻心,也不要太冒险,想想我……”林桃说道:“要是跟了别人,说不定一天要挨好几顿打,还可能被人抓去做小妾,罚跪甚至卖到……”
李璟捂住她的嘴说:“傻瓜,我会回来的。只是你需要决定是留在这里还是进京。景荣虽然年纪小,但他能撑得住。
如果你进京出事了,那我们俩的一辈子就毁了,他也会长期生活在内疚中。如果景荣十七岁,我就放心让你跟他走了。”
“如果景荣十七岁。”林桃哼了一声,“我就嫁给他,不嫁给你了。”
李璟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说:“再敢胡言乱语试试。”
“战争的事你不懂。”他继续说,“确实危险,但没你想的那么可怕。作为将军,我会坐镇城中,尽量避免亲自出战。
至于回京成亲,更是无稽之谈,我在京城恶名昭著,谁愿意把女儿嫁给我?宋将军提亲?他根本没有女儿。”
“哼,但是你英雄救美,宋十四姑娘对你念念不忘……”林桃语气酸溜溜地说。
“别瞎猜了,我都没见过她长什么样;再说,她是要嫁到蜀地去的。”
卫夫人提及,到了蜀地才发现男方病重几乎不起,宋家一怒之下又把她送回京城,这门亲事自然也就告吹了。
林桃安慰道:“她现在心中念念不忘的只有你这个大英雄。”
李璟皱眉表示不满:“宋家这样做实在不地道。既然两家已经定亲,怎能临阵退缩?这简直让宋将军蒙羞。”
“毕竟是他亲妹妹啊。”林桃轻叹,“哪家的女孩不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谁愿意让她孤独终老呢?”
“这话不对。”李璟固执地说。
林桃懒得争论,见他对宋家姑娘毫无兴趣,心里稍感宽慰。
她有些担忧地问:“我从未问过你的家庭情况,毕竟我曾是奴籍,你的家人会同意我们的婚事吗?”
尽管李璟性格强势,一旦认定了就不会让他人干涉,但她还是希望能得到他家人的认可。
“家和万事兴”,谁也不想天天生活在纷争中。
“我没有家人。”李璟冷冷回答,“九哥见过你,姨母听他的意见,不会反对。等我从西夏回来,用军功向皇上求赐婚。皇上最怕我和高门联姻,听说你的背景,恐怕会喜出望外。”
林桃依偎着他:“我们都是没有父母的人。有你在,有我在,将来还有我们的孩子,一家人热热闹闹。
阿璟,我想进京后第一时间得知你的消息,也想提前适应一下。我不是傻瓜,比你想象的要坚强得多,我会努力做个好夫人,不管你是战神还是盐奴。”
李璟在她的温柔攻势下几乎屈服,但仍坚持说:“跟随景荣身边也不平静。他的母妃甚至侧妃都会在他身边安插人手。
以下人的身份跟着他,委屈你了。咱们先放下这件事,我和景荣都不会立刻走……”
林桃知道不能逼得太紧,便答应下来。
通过卫夫人的讲述,她了解到更多关于李璟的事情,如他母亲早逝、父亲将他逐出家门等。
这些并没有减少她对他的爱,反而更加心疼他。两人相拥而眠,珍惜现在的每分每秒。
然而,几天后发生的事促使李璟做出了决定。随着卫夫人身体逐渐恢复,他们计划离开。
李璟嘱咐林桃:“今天买酒买肉,为宋将军饯行。记得买烧刀子,你酿的酒不够烈。”
林桃点头应允,并准备些肉干和干粮,心中满是对卫夫人的不舍。
卫夫人对林桃关怀备至,无论是家事还是朝廷大事,都给了她许多宝贵的建议和指导。
为了表示感激,林桃特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不分男女老少,大家围坐在一起享用,唯独为白芍承易等人在厨房另设一桌。
酒过三巡,宋庭举起酒杯,诚挚地向林桃表达谢意:“这杯酒,我与内人敬你一杯,大恩不言谢。”
林桃连忙回礼:“将军太客气了,您一直是我的救命恩人,现在更是像家人一样,这样的感谢我实在担当不起。”
宋庭有些醉意,拍着李璟的肩膀说:“你娶了个好媳妇啊!之前我是来给你提亲的,还好没提成……”
李璟看了眼林桃,见她轻轻翻了个白眼,便打趣道:“比窦娥还冤呢。”
卫夫人看着这对小夫妻间的互动,面带微笑。李璟接着说道:“我这个人不拘小节,性格也不算稳重,十四姑娘值得更好的归宿。”
宋庭带着几分醉意补充道:“我已经回信给她,让她死心。即便是她愿意做妾,怕你也未必会答应。”
他继续幻想,“如果将来我有女儿,不管她喜欢谁,我都会帮她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