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这个字眼，沐子衿低头时又恰好将她整个脸颊尽收眼底。

从额头、眉部、眼睛、鼻梁、再到唇。

一寸一寸地仔细看。

除了语气不复往常的轻快，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硬要挑出一点的话，她的眼睛在看到他时，还是和之前似的，看不出任何异样色彩。

坦然到丝毫没有与情欲有关的羞涩和欢喜。

这样近的距离。

彼此之间呼吸纠缠着，又被关切的目光注视，很轻易地就能勾起某种从前不曾体会过的情愫。

内心的负面情绪悄然间被抵消掉一部分。

他把头搭在乔嫣的肩膀上，将她紧紧抱住。

拥抱时好像能够汲取到某种力量，慢慢修补上残碎的、一时找不到方向的灵魂。

他低低地在她耳旁“嗯”了一声。

然后，沐子衿就感觉到，有只手正拍打在他脑袋上，哄小孩一般的话语紧随其后——

“噢噢，不难过，我来把坏情绪打飞~”

“我们是最厉害的小妖怪，才不会被这点困难打倒！”

“嗯，就是这样没错！”

“要开心快乐地度过每一天！”

“听我号令，&￥烦恼速退，急急如律令！”

声音又重新恢复往日的欢快。

那些隐形的伤口仿佛正在缓慢地愈合着。

沐子衿闭上眼睛，掩去其中的汹涌。

又拥紧了一些。

心情没有了之前的压抑。

嘴角的弧度也在不自觉地弯起。

他其实很明白，乔嫣与其说是在安慰他，更多的还是在慢慢开导自己。

但，也正是如此。

一个乐观、对生活从来富有积极向上态度的存在，对于他这种，将所有悲观情绪隐藏住、且从不尝试调解的家伙，影响和诱惑是十分巨大的。

幼年之际，意识到自己被抛弃时的恐慌与委屈。

成长在异族阵营中时，害怕被拆穿身份赶出宗门后无处可去的忐忑与迷茫。

强逼自己冷硬心肠后又被人无意间触动时，掩藏在疏离神情下的无措。

得知抛弃真相的可笑与荒唐时，又忍不住升起一丝隐晦的期待。

可期待却又落了空。

他忽然间发觉，整个世界，他能完全拥有的感情，从始至终不曾出现过。

心里从来都是空落落的。

如果他本就孤零零那也罢。

可悲哀的是，他短暂地拥有过。

可悲，可叹。

不过，从现在起。

那些对即将失去的，终会失去的，无论想与不想都会随之而去的所有痴心妄想。

在这一刻，统统消散在怀抱中。

而他会重新抓住。

抓住那一丝尚且能施舍自己情谊的机会。

哪怕，她看起来。

还不懂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