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的皇后,嫔妃与皇嗣命悬一线,她分明手握凤印,却不尽应尽之责。
此事与所谓的风水之言,难道她判别不出哪个更为要紧吗?
加盖了凤印的皇后手谕打开了内宫与外廷之间的那道门,却不是为了去太医院传召太医,而是为了送宫人去乾清宫寻他请示。
这是要他来替她做这个主,要他来替她担这个所谓的“风险”?
皇帝现在都记的自己那日那时的心情。
到沈氏也被赵氏打发去乾清宫请旨,对这个皇后,皇帝是真的彻底失望了。
他不会废了赵氏,但是也不能再让她养着康哥儿了。
国朝的皇长子被她教出了满身的敬畏恭谨,在最气盛的时候便有了低头之态,日后怎还会有为储的风采,若是再添一项不敢担责,那这祖宗基业,又让他如何托付。
难道等他百年之后,乾清宫的帝王,也要像今日的皇后一般毫无担当,遇事便要寻旁人拿主意么。
皇后不愿担责,尚且可以把所谓的棘手之事推给他这个皇帝。
可是一朝的天子若也是如此,那这决定又要交给谁人来做?
阁臣吗?勋爵吗?
那景朝的天下,又是否还是谢家的天下?
而这不知对错的决定既下,难道仅仅因为出主意的人不是自己,龙椅上的帝王便可以捂住眼睛,只当作此事与自己无关?
皇帝不再理会皇后那仓皇的面色,他补充道:“日后逢五逢十,康哥儿还会来坤宁宫向你问安,但是其余的时候,就让他安心随先生进学温书吧,十王府有宫人侍奉,你无需为康哥儿的饮食忧心。”
竟是连每日相见的机会都抹去了。
皇后跪坐在地,凄惶的看着皇帝离去的身影。
胡嬷嬷上前扶了好半日,竟没能把比她瘦弱许多的皇后给扶起来。
最后还是玛瑙和琥珀一块帮忙,才半扶半抱的把皇后娘娘给抬上了罗汉床。
“娘娘、娘娘……”胡嬷嬷看着仿佛丢了魂似的皇后,头一次慌的手足无措。
她语无伦次的道:“娘娘,大殿下、奴婢把大殿下给您请来,您、您再、多好好的跟大殿下说说话吧?”
胡嬷嬷话音落下,原本目光空洞无光的皇后终于转了下眼珠,然后就是断线似的滑落眼眶的泪水。
十四岁入宫参选,十六岁封太子妃,至今也只有二十六岁的皇后,第一次在皇宫嚎啕大哭。
满殿的宫人都跪地叩首,东厢房温书的大皇子被胡嬷嬷遣去的宫人拘住,无论如何也要请他留在厢房。
元徽三年四月初,四岁的大皇子谢允璋正式迁入十王府居住。
当月八日,边疆捷报传回京师,令国公领兵深入漠北,鞑靼大败,被迫北撤四百余里。
十四日,再胜,鞑靼部落又撤百余。
二十日,虏鞑靼某部王子与宗亲十余人,自宣成二十五年至元徽三年间被虏至该部的千余中原百姓终得归家。
二十六日,中原之师再次成功北推。
至六月十八日班师,顺天府以北千余里,已无鞑靼诸部身影。
元徽三年七月,奉天门献俘之后,皇帝于奉天殿设宴,为北伐诸将庆功。
当年八月,皇帝正式下旨,于收复之地驻兵屯田,修堡垒、设州府、建县学,推广汉学。
普天共庆。
长乐宫。
淑妃娘娘正在跟二皇子“搭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