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后宫,这完全就是他的休闲之所。
嫔妃之间那些所谓的心机手段,与前朝相比是那样青涩而不值一提。
所谓的风浪,在皇帝眼中也与寻常水花无异。
既不牵涉皇嗣,也不涉及皇后或者淑妃。
其余的嫔妃,只要不是累及性命那样的阴私,皇帝既不需要知道哪个贵人与谁产生了龃龉,也不需要知道哪个美人与谁多说了几句笑谈。
因为那对他毫无意义。
托皇后还算仁善的福,再加上嫔妃之中,也没有真正阴险恶毒至动辄害人性命之辈,本朝的后宫,除却东宫时朴美人的那场意外,至今还没有发生过任何需要皇帝亲自问询暗探的事情。
这会儿虽然不知道实情,但是淑妃的回答,怎么看都像是在糊弄他。
皇帝觑她一眼,“就这么简单?”
庄韫兰偷偷捂了把脸。
皇帝要是问她说的是不是真话,那她大可以坦然点头。
反正今日这三场谈话,都是为了让长乐宫的人不要在侍疾的时候出岔子嘛。
她说担心新选侍们不稳妥,也不能算是假话。
但皇帝问的却偏偏是事实是不是她说的那么简单。
当然没那么简单了。
要是没有那对鸳鸯荷包后面弯弯绕绕的事儿,庄韫兰才不会平白无故的担心在众女官、嬷嬷们的火眼金睛之下,学习各种宫规道理将近一年的淑媛,会不着调到在皇后面前犯错呢。
又不是闲的没事儿做了。
想起这个,庄韫兰也挺惆怅的。
皇家和民间不一样,嫔妃也是美中选贤,是有道德要求的。
女官和嬷嬷们个顶个的阅人无数,庄韫兰才不信她们会看不出十几岁的淑媛们的小心思呢。
可是向小柔还有白选侍她们还是都被选进了宫。
就连庄韫兰自己,她也自问不是什么德才兼备的大善人。
这里面,除了姚选侍的无厘头,有人为干预的因素之外,其他的应该就是不选也没办法了。
毕竟大家都有欲望嘛,哪儿来那么多舍己为人的大好人啊。
所以也就只能凑活挑了。
真要参考道德标兵来选人,估计所有人都得打道回府,别说皇帝陛下了,就是天王老子也只有打光棍的份儿。
庄韫兰忍不住鄙夷了一把包含自己在内的全人类。
干嘛要搞进化啊。
就做只吃饱喝足就满意了的猴子不好么,连班都不用上了。
庄韫兰倒在皇帝肩头叹息道:“您说要是真的都简单点多好啊,就像水中的鱼、天上的鸟似的,什么事儿都不用琢磨,每天都自由自在的,臣妾有时候都希望自己是条鱼、是只鸟呢。”
“胡说。”
皇帝用指腹戳戳淑妃白玉似的脸颊,失笑看她,“谁跟你说鱼和鸟就什么事儿都不用琢磨了?所谓大鱼吃小鱼,你若是做了小鱼,就该琢磨自己如何不被大鱼吃掉,若是做了大鱼,又要苦恼如何填饱肚子,纵然有鱼食递到嘴边,难道就不需要考虑那是不是诱饵了?以此类推,卿亦可知鸟儿之苦。”
庄韫兰的脸被皇帝越说越苦,最后忍不住撑腰嗔目:“那臣妾去做蛇鹰猫狗总成了吧?”
皇帝了然点头,忍住笑道:“那朕再给你讲讲做蛇、做鹰、做猫狗的烦恼?”
庄韫兰:……
栓q,她做人,做人行了吧,求皇帝陛下也做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