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妙善温言笑语,缓步来到妆奁前,身子前倾,与铜镜前的女子凑到一起,一同抬眸望着铜镜。
白妙善端详着铜镜中与尹罗罗有八九分相似的面容,而那女子则看着镜中的白妙善。
即便她此时身份高贵,珠翠满头,面对白妙善仍旧忍不住心虚,神色间都带着几分讨好之色。
“半月前的齐王大婚,姐姐美貌惊人,十里红妆,好生风光,盛京所有人都亲眼见证,时至今日街头巷尾都在讨论,哪怕过了十年,二十年,也会有人对白姐姐和齐王殿下的大婚津津乐道吧。”
谈起那场大婚,白妙善眉眼间隐约有得色。
那是她费尽心力冒险攻略,拿下齐王的成果。
但她不是喜欢炫耀的性子,看着铜镜中的女子,道:“依你今时今日的地位,在上官付所受的宠爱重视,你未来的大婚定然同样风光无限。”
“说起来,都是白姐姐的功劳,婢……”
话不由自主从嘴里冒出的瞬间,白妙善和女子同时脸色微变。
“怎么到了今日,你还改不掉自称奴婢的习惯?”
为了将她调教出几分贵女样子,白妙善可没少下功夫,毕竟若是上不了台面,惹了上官家人的嫌弃,可得不偿失。
丹榴敛眉,轻声解释,“我已经改过来了,只是偶尔才会这样。”
白妙善浅浅蹙眉,眸光瞥过屋内陈设妆奁内的簪钗玉镯。
堪称琳琅满目,珠光闪耀。
其中不乏能做珠宝阁镇店之宝,价值千金的贵重头面首饰。
屋内的陈设摆件也是样样华美精致,无一不精,哪怕是摆在墙角,最不起眼的花盆,都是出自陶艺大师之手,价格都能供寻常百姓一家人三年的吃用。
显然,丹榴眼下在上官家极为受宠。
白妙善心里这才稍慰。
“这些大半都是祖母送来的,她最疼我了,”丹榴也注意到了白妙善的视线,手指在那些金玉首饰上慢慢撩过。
“祖母总说我流落在外这些年,又无父无母,吃了太多苦,总想弥补。”
谁能想到,之前她还只是个伺候人的婢子,这些名贵首饰宝贝珠子别说摸过,见都没见过,而现在她都能将珍珠宝石当弹珠玩,丢了也完全不心疼。
白妙善轻轻提了提唇角,这是自然。
中书令夫妻两人只有一个宝贝独生子,但失踪了这么多年,杳无音信,结果独生子早就亡故,只剩下一个可怜的亲孙女。
他们能不放在心口疼着宠着,连带着多年对儿子多年的思念加倍补偿吗?
“如今你如愿过上了人上人的日子,可你到底是假冒品,小心点,别沉醉其中,掉以轻心。”
白妙善话里藏着警告。
丹榴听见假冒品三字,觉得刺耳忍不住蹙了蹙眉,问道:“白姐姐,此话何意?”
“尹罗罗也动身,正往盛京而来,你猜猜她来是想要做什么?”
丹榴脸色煞白,“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小,要不然天大地大,她为何偏偏往盛京赶。
尹罗罗不是个单纯的姑娘,你可小心点,别被她扒了那层假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