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什么？”夏明嫣无辜地睁着，“你不会又要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了吧？”

夏明月又不敢确定了，她决定换个方式问：“你是如何让她们没有数落你的？你说你没见过她们，可你不了解她们，如何让她们对你这么客气？”

夏明嫣失笑：“这还用得着了解她们？不过是两个老妇，我从小在老宅长大，二房叔母的母亲常来，那也是一位处境凄凉的寡居妇人。”

“我与她相处，有了些经验，知道该如何跟这样的人相处罢了。她们愿意说，就让她们说，你就听着，附和几句，假装理解她们，你还能少块儿肉不成？”

夏明月不解：“你不觉得委屈？她们说了那么多，就没让你答应她们的要求？”

“听她们说话，就当在外面听说书了。她们想让子女在侯府里做事，这事儿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听完说几句她们不容易，我答应她们什么了？”

夏明嫣无辜地眨眨眼，她答应的那些废话，不过是浪费了点嘴皮子而已。

夏明月不知不觉中被带了进去：“可是我跟你不一样，有些事我不得不答应，我不想答应。”

“你不想答应的理由是什么？想想这些理由里哪一点对府里的哪个人有利，就去跟这个人联手，一起拒绝让你不得不低头的人。”

“或是你有本事，让这人直接替你拒绝了最好。这样的话，你应承了，就不是你的错，是别人的错。”

见夏明月还不明白，她便道，“就好比刚才我为何劝她们自己去问妹夫，妹夫可曾亲口跟你说过他不愿参加御青书院的擢选？”

“没有，都是我婆母说的。”夏明月不忿地道。

夏明嫣笑了一下：“那就对了，我觉得以妹夫对你的情分，至少不会一上来就拒绝，那就不如让她们自己去问。”

“等她们碰了钉子，就让她们自己跟你婆母说去好了。要是妹夫当真不愿意，你去跟你舅父回话的时候，说是家中长辈反对时，也能多几分底气。”

夏明月彻底呆住了：“你竟然会这样想，你……真有心机。”

“这都算有心机？我不过是做了善于倾听的晚辈。等她们把话都说了，把苦都诉了，她们年纪大了，也累了。趁着她们说不出话，我就可以说了。”

夏明嫣语速很快，特别的理所当然，不过没把同理心、要共情这些告诉她。

这更像是处世之道，不像是因为有了经验、了解这个人，才这样应对的。

夏明月心里还有些不确定，继续试探：“假设你不是正妻，你是端侯府里的妾室？她们来找你麻烦，你怎么办？”

“我为什么要给妹夫当妾？我又不像你，我都没见过他几面，又不是非君不嫁！”夏明嫣反应很大，声音都高了几度。

前世她已经退了亲，后来那是形势所逼，夏庸说她若不嫁给李玦，便是她祖父和夏家失信于李家。

当时夏庸因为督办府军收归兵部之事不利，本来就有可能受责罚，若是再加上这一桩，夏家就完了……她才被迫答应的。

夏明月既然没说这些前提，她就当作不知道好了。

夏明月看着夏明嫣无比惊讶的表情，深吸了口气：“我说的是假设，假如你是贵妾。”

“假设？你都说我是妾了，我怎么能自己做主呢？让她们找主母和郎君去，她们要是让我回夏家麻烦父亲、母亲。”

“呵，我就告诉她们，妾室的娘家人不是亲戚，要去她们自己去。”

夏明月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夏明嫣上一世好像的确没有怎么求助过夏家人。

那时候端侯府也没拦着夏明嫣不让回娘家，她回去之后是抱怨过李姑母和何姨母几句，但也没说什么过分的事儿。

难道就因为夏明嫣不是正妻，拿不了主意，所以那两个老贱人没来搓摩她吗？

她当李玦的正妻还当出问题来了！不过她已经又一次彻底相信夏明嫣没有重生了。

夏明月忽然想起了楚氏的话，就是让她对夏明嫣好一点就可以利用她的那些，她强压着心底里的不服气，挤出一抹笑：

“长姐，你……是在帮我吗？我之前那样对你，你不生气？”

怎么会不气？何况不是只有最近的这个之前，还有上辈子。

夏明嫣面上却只有苦笑：“我自然不生气，我才从卢阳回来多久？与你相处更是不足半月，就算把小时候的相处都算上，也不足三年。”

“你就是天天气我，能把我气成什么样儿？母亲说的对，我们是姐妹，应当互相扶持。今日我来送赏花宴的帖子，也是想跟你交好。”

“如今看来咱们姐妹两个都不容易，就算你想跟我斗，也等摆平了府里的这些人吧。不过我相信，等到那时候，你一定会发现还是合作好。”

夏明月用带着疑惑的目光看着夏明嫣，在她的印象里，上一世这时候的夏明嫣总是苦着脸、沉默寡言，不像现在这般能言善辩。

可夏明嫣现在这副样子倒是有几分像华家那个讨人厌的董老太婆，有几分大大咧咧、粗鄙的样子，跟出嫁前相比，明显少了几分矜持。

这是被华家人影响了？那就说得通了，只要不是跟她一样，不是重生的就行。

夏明月不得不承认，虽然她活了两辈子，上辈子周旋在三个男人之间，并且在最后，牟取到了最大的利益……在情场上，她比夏明嫣要强得多。

可是论起后宅争斗的经验，她上辈子嫁人之后只跟钩翊侯府那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纠缠过一段时间，就将她们置之脑后了，之后更是被关进了别院和家庙。

在这方面，她没什么天分，也没什么经验，反倒是夏明嫣经过了前世端侯府的几年历练之后，成为了个中高手。

能成为后宅的赢家，不仅要有经验，还得有天赋……

夏明月不愿承认也得承认这一点，应该是华家不一样的环境提前激发了夏明嫣在后宅争斗上的天分。

果然，夏明嫣也只是表面风光，嫁到华家去就没有好的……行吧，她就听一会话，暂时跟夏明嫣合作。

夏明月生硬地挤出一点笑：“好啊，那就合作吧，长姐现在愿意帮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