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夏明月这时候就被退回了夏家,还有什么热闹可看?
李玦和夏明月这天生的一对、地配的一双,怎么能分开了再去祸害别人呢?
夏明嫣尴尬地笑了一下,磕磕巴巴地解释道:“二妹妹,我的确没有见过二位长辈,她们更是没有欺负过我。”
“你是不是说错了?是不是想说担心她们会欺负我?姑母和姨母都是和善的人,是不会欺负我的,她们对你只是急躁了些。”
“可是话说话来,对身边越是亲近的人,越是直接,她们这样对你,说明她们把你当作真正的侄媳妇、外甥媳妇了。二位长辈,您们说是不是?”
李姑母和何姨母还能说什么?夏明月的指责来得莫名其妙,根本就是脑子有毛病。
夏明月见三个人看着她,目光都各怀心事,尤其是李姑母和何姨母恨不得她就是有疯病的,她不得不服软:
“没错,我就是担心你们再去欺负别人,你们连我都敢欺负,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长姐,你可不能被她们骗了。”
夏明嫣带着歉意朝那二人笑了笑:“家妹最近大概是被婚仪累着了,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要不让她自己歇歇?二位有什么话,可以对我说。”
夏明嫣给巧兰和秋果使了个眼色,先让她们把夏明月带到边儿上去歇着。
夏明月被带到了边上的亭子里,气哼哼地望着夏明嫣和那两个老女人在水榭上赏鱼,对着秋果气哼哼地道:
“你就等着看你家姑娘被欺负吧,那两个老女人上辈……我是说要是你跟巧兰换换,那两个老女人非得见天儿地挑你的刺儿!”
其实夏明月根本记不清秋果在这二人手里有没有吃过亏,秋果那时就是个闷葫芦,她根本注意不到。
但是机灵、伶俐如巧兰,早上都差点被她们命人掌嘴,换了秋果,更加不会有好下场。
夏明月眼睛转都不转地盯着水榭那边的动静,只见那二人一左一右地坐在夏明嫣旁边,先是痛心疾首地说着什么,然后就等着夏明嫣表态。
夏明嫣没说什么,远处只能看到她嘴上微微动了几下,应该是“嗯”、“啊”的答应了几声,果然是个应声虫。
水榭里的夏明嫣静静地听着,把有用的信息留下,那些抹黑之言全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是地“嗯”一声,有疑问地时候就惊讶地“啊?”一下,不管这二位说了什么、还打算说多久,都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
不仅没有不耐烦,她还会时不时地露出特别体贴、特别感同身受地表情,弄得那二位自己都没脾气了。
人年纪大了,难免唠叨,尤其是这种前半生过得苦大仇深的人,特别喜欢与人讲述自己的诸多不易,反正不管这里面自己有没有做错的地方,一律都是别人的错,都是别人错待了她。
你在听她们诉苦的过程中,千万不要提出疑问,要认同,要惊讶,要帮她们骂那些错待了她们的人,要像戏台下的票友一样,做个好听众。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假如你有一个敌人,刚好不耐烦听她们诉苦,你就更要耐心地听下去了。
因为之后她们诉苦的时候再被这个敌人粗暴对待,她们就会把这个人和你做对比,一比之下,只会更加恨这个人。
夏明嫣摆出一副女儿听祖母诉苦的小女儿态,等到这二人说泪了,抹了两滴眼泪道:
“姑母、姨母命苦啊,这些事儿要是发生在我身上,定然是挺不过来的。您二位不仅挺过来了,还将儿女拉扯大了,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二位别说什么儿女没出息,能够孝顺知礼、品行良好、勤快肯干,就是好儿郎、好闺秀。这世上还是普通人多,哪有那么多为官做宰的?咱们就是想过点儿安生的好日子。”
“让亲戚搭把手怎么了?又不是不干活、白给的,你们从前定是也没少帮端侯府的忙,现在只是要一个差事而已,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
“是啊,华侯夫人不知道,当年我这侯爷妹夫走得不光彩,外面虽然都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圣人念及君臣旧情也没有明旨,可谁不知道这侯府出了事。”
李姑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那时候多少人都想着欺负这孤儿寡母,那时候的元京可不比现在安生,是抓过几伙儿盗匪的,这么大的侯府,家奴四散,没了侯爷就不能有府军和护卫。”
“这孤儿寡母的,要是哪天夜里被人捂死在房里都没人知道。是我跟七娘带了家里的庄户过来,打着火把夜夜巡视,才保住了他们娘俩,那时候我们可是分文未取的。”
“如今我这弟妹有了余力,接我们进来住住,帮我们的儿子安排个差事,有个身份傍身,我们求得不多。”
何姨母也叹了口气,仿佛道姑一般看破了似的道:“我们也是看我这个妹妹不容易,不想让她在媳妇面前吃亏,才帮着她规训一二。”
“夏大人实权在身,又是楚相贵婿,他的女儿我们是不敢得罪的,可是你看看她擅作主张做下的事,若不压着她一点,将来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哦……若是夏家的女儿都像侯夫人您一样,我们断断不会做这样的事。”
这些话就是哄人的人了,上辈子这二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那时退婚之后,相看不成,成了元京笑柄,连圣人都指责夏家治家不严,是被夏庸求着平息流言、息事宁人嫁过来的。
这二人对亲上加亲的邓澜尚且横挑鼻子竖挑眼,对她那就别说了,天天说她是卢阳来的弃女,娘家不替李玦出力,还敢进门儿。
邓澜很快就被她们折腾得病恹恹的了,何夫人掌着中馈,但身边缺个算账的,就要了她过去。
何夫人挑剔她,但不自己说,就让这二人折腾她,甚至派了个嬷嬷来重新教她规矩,搓摩了她好长时间。
现在她倒是成了夏家的典范了?好在后来她摸索出了跟这二人的相处之道,就是得学会倾听。
夏明嫣边听边点头,一直顺着她们的话应答,只在最后话锋一转,没再在她们的话上打转:
“姑母和姨母与端侯府患难与共,可敬可叹,这么算起来,二位是看着我那世子妹夫长大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