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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穿透云层斜切进落地窗之际,安姩已经将最后一口热粥喝完。
“只只——”盛怀安站在玄关处,朝漱完口出来的小姑娘伸出手掌。
安姩笑着挽住他的胳膊,俩人一块儿出了门。
雾未散,红旗国礼碾过满地银杏停在大理石阶前。
下车时,安姩正把练功鞋往帆布包里塞。
盛怀安忽然按住她手背,深蓝色领带随着俯身动作垂落,露出内衬上的金色徽章。
“鞋带松了。”他的声音裹着昨夜缱绻的沙哑,指尖翻飞间将蝴蝶结调成标准45度角。
安姩低头轻笑,却发现他发顶冒出一根白发,忽然被塞进掌心的保温杯烫得指尖发颤。
杯子里头晃动的阿胶浆还冒着热气。
旋转玻璃门映出他们手牵手走来的身影时,前厅骤然陷入奇异的寂静。
保安手中登记簿啪嗒落地,茶水间溢出的龙井香凝在半空。
安姩听见背后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像整座舞剧院突然患上集体哮喘。
“盛书记!”院长从电梯间小跑而来,真丝领带在晨风里飘成白旗,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人。
他伸手欲握又急转去按电梯键,镀金袖扣磕在钢板上迸出火星:“盛书记,您怎么亲自来了?安姩同志入职这点小事”
“顺路。”盛怀安截住话头,拇指无意识摩挲安姩后腰的腰带。
“听说今年特招名额给了大二学生?”盛怀安突然转向文化部派来的督导员,这话惊得对方差点摔了记事本。
他说话时喉结在挺括的衬衫领口滑动,声音像浸过冰水的青玉,“按照程序该让小朋友去你们那儿补个材料?”
院长忙不迭摆手:“不用不用,安姩同志在桃李杯的录像就……”
“那就按组织纪律办。”盛怀安截断话头的方式让人想起新闻里那些游刃有余的场面,让人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他的目光扫过墙上的《洛神赋》剧照,又看向安姩手腕间,轻声问:“平安扣呢?”
“在包包里,没来得及戴上。”安姩伸手从帆布包内侧口袋里拿了出来。
盛怀安接过平安扣帮她戴上:“道具间湿气重,戴着祛寒。”
围观人群的眼瞳集体放大。
新来的实习生撞翻了道具架,水晶鞋滚过地板的脆响里,首席舞者林鸢更是捏断了眉笔。
这个从北舞附中直升的台柱子见过太多空降兵,但没人像安姩这样,连睫毛都凝着霜。
那个只有在新闻里才见过的人,此刻竟低头将温玉系在少女伶仃的手腕上。
盛怀安的指尖在安姩腰后虚扶一把,“进去吧,别误了早功。”
“好。”安姩弯了弯唇。
旋转门吞没盛怀安长身玉立的身影刹那,安姩听见身后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干净透亮的墙面上映出她泛红的耳尖,更映出身后的众生相——艺术指导捧着茶盏定格成雕塑,灯光师手抖得将追光灯晃成了警报器。
排练厅的暖气熏得人眼热。
六个把杆前飘着六种牌子的香水味,却没人靠近最东边的位置。
“小姩。”声乐指导突然亲热地挨过来,“暖气够不够?要不要给你换个离空调远点的位置?”
周围瞬间聚拢七八个人,有人递来温热的红豆薏米水。
安姩摇摇头,继续在镜前压后腿。
众人各归各位后,首席林鸢走了过来,“诶,听说你跳过全本《昭君出塞》?”
她抱臂倚着把杆,蔻丹指甲掐进实木,“怎么做到的?”尾音悬在“潜规则”的悬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