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神庙。

自然神庙并非寻常庙宇，而是活着的圣所。

巨树盘踞穹顶，根系交叠成拱门，枝叶舒展开来，在极高处织成璀璨的金绿色天幕。

晨曦从叶隙落下，化作千万缕柔光，落在大理石铺就的圣道上，像天神随手撒了一把碎金。

这里的一切都带着呼吸。

雕花石柱上攀着鲜嫩的藤萝，壁画里的麋鹿偶尔会眨动湿润的眼睛，就连墙角蔓延的青苔，也会在无人时渗出点点荧光露水。

可越是美丽，越是诡谲。

因为那些藤蔓的颜色不对。

太深了，深得像干涸的血迹，叶片边缘泛着不祥的紫黑。

而树根处堆积的也不是枯叶，而是无数虫壳，每一只都保持着蜷缩姿态，仿佛在死前最后一刻仍在挣扎。

“哎。”

大祭司雨泥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些改变都是最近十几年发生的，就像他之前所说的，大地正发生着一些改变与革新。

“无垢者……”

雨泥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抚上少年的脸，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昨夜的祭祀血垢。

傻娃的眼睫缓慢掀起，露出空无一物的黑瞳，没有恐惧，没有挣扎，甚至没有一丝人类应有的本能瑟缩。

他的瞳孔像是两枚无底的深井，倒映着雨泥那张狂热扭曲的老脸。

完美的容器。

比圣城培育的傀儡更加纯净，灵魂空白如新雪，尚未沾染一丝世俗的污浊。

最适合盛装神明的圣杯。

“完美。”

雨泥枯瘦的喉结滚动着，几乎激动的要喊出来：“比圣城那些更完美！！”

“准备一下。”

“我们尽快进行仪式。”

雨泥的兴奋难以掩盖，立刻召集其他的神职人员，为祭祀仪式做准备。

“大祭司。”

“这个孩子是我带来……”

高寒领主眼神闪烁着贪婪与忌惮，站在角落小心的提醒了一句。

毕竟无垢者是他带来的，若能借此接触到真正的神明，说不定能得到无上的恩赐。

“住口！！”

“你以为自己带来的是什么？是神明的餐叉！是圣餐的银匙！”

雨泥猛然转身，内心的狂热与兴奋难以抑制，恐怖的气息让长袍呼呼作响。

高寒立即匍匐在地，额头贴上冰冷的石砖。

“好处少不了你的！！”

雨泥过了许久，才收敛心神，回过头去冷冷呵斥一句。

高寒不敢多言，俯身离开神庙，面对无上权威的大祭司，身为领主也只能选择妥协。

半个月之后。

大祭司收集了所有降神仪式需要的材料。

参加这次仪式的人很多。

除了高寒之外，还有许多名声赫赫的贵族也被邀请而来，仅仅是观礼降神仪式也是一种荣耀。

他们或许会被神明选中，幸运的得到无上的力量与知识，至于老迈病残的身体，甚至是不老不死之躯。

当然。

贵族们也付出了足够的代价，仅仅是金币就堆成了小山。

夜幕降临。

自然神庙在夜晚仿佛活了过来。

十二位高阶祭司身穿枯树皮编制的长袍，面孔涂满荧光菌斑，眼瞳已被漆黑的寄生藤取代。

大祭司雨泥头戴一顶由人骨与幼鹿角缠绕的冠冕，唇角涂抹着某种兽血的暗红，眼神冰冷而专注。

他手中捧着一只镶满眼状玉石的木匣，匣内之物散发着腐烂石榴般的甜腻腥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祭坛中央。

傻娃盘坐于祭台之上，周围刻满了螺旋状的古老符文。

那些符号并非死物，而是活着的根须，时而蜷曲时而舒展，时而轻轻抚过傻娃的身体。

“张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