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空气骤然凝固,谢渺然这番连珠炮似的质问,像一把盐撒进了滚烫的油锅。
言执玉抚过锁骨上的红痕,玉白的指尖在暗红吻痕上暧昧地打着转,淡声反驳,“小谢大人此言差矣,与心上人亲近,算什么表里不一?”
“小谢大人难得这般不稳重,是嫉妒还是心虚?”
程宥泽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稍微拢了一下玄色的龙袍寝衣,“孤事务繁多,昨夜难得安眠,这也值得被小谢大人捉住错处?”
微微侧头,盯着顾京元脸颊上那抹薄红,微微蹙眉,“倒是顾学士,小小年纪就这般不羁,印着美人唇印上朝,想来平日里也是秦楼楚馆的常客吧……”
“顾某身份低微,哪里去得了那些地方?倒是几位大人如今在京中美名远扬,听闻不少世家贵女都心仪几位……”
顾京元抬手轻轻按了按面上的唇印,语气倒是恭谨,只是话中的针对意味很是明显。
矛头直指所有人,“特别是墨大人,之前下官就曾撞见墨大人同不少世家贵女的关系都蛮亲近的,还曾带着世家贵女去郊外庄园去看他亲自喂养的宠物呢……”
这个世家贵女说的自然是之前的沈静。
顾京元知道若是针对墨将时太过明显,肯定会被娘子训斥。
但是他现在可是在帮娘子认清墨将时啊!
果然,他余光看见陆青黛原本想开口的唇又抿了回去,颇有兴味的继续看他们争吵。
陆青黛没有出来帮腔无疑是给了在场众人一个最好的信号。
几人微微对视一眼,便知对方心里所想。
原本他们是不敢随意拿墨将时做话题的,但顾京元这小子鬼精鬼精的,平日里就‘以弱凌强’欺负他们,现如今更是直接对上墨将时……能贬低墨将时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
应归彻:“确实,安王曾经还在那庄园里头设宴,里头养的都是些珍稀的宠物,平日里都不让人轻易碰的,没想到墨世子竟会专门带人去看啊……那想来确实是用情至深了。”
顾京元:“自然,我来京城未到一年,就能知道这消息……真是羡慕那位娘子,得墨世子如此真心呢……”
程宥泽:“孤之前只是对安王世子高朋满座的醉仙楼有所耳闻,没想到你如今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了啊……”
言执玉:“沈世子也混迹这京城的秦楼楚馆,不知闲暇之余是否跟墨世子碰了个面?”
沈宴秋:“……”
谢渺然:“所以墨世子今日按时上朝,是想拼搏一把,给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娘子更好的未来吗?”
被点名的墨将时脸色铁青,他今日特意换了朝服,腰间悬着陆青黛赠的羊脂玉佩——此刻正在众人灼灼视线中微微发烫。
他下意识要去看陆青黛的脸色,却见对方朝他扬了扬眉,似是也在等一个解释。
心中万般悔意闪过,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招惹什么沈静!
沈静就是个废物,不仅分散不了这几个男人的注意力,还成了他如今的黑历史!!
他握着笏板的手发紧,而后开口解释,“空穴来风,几位大人这般清楚,莫不是同行?”
根本解释不清楚,也无力解释,抗辩失败。
其余几人嘴角勾起兴味的笑容,正准备乘胜追击之时,一声轻咳从都察院队列传来,声音不大,却像道惊雷劈在闹哄哄的金銮殿上。
“咳咳…”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男人们瞬间整衣冠的整衣冠,理玉带的理玉带,言执玉甚至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串熟悉的香囊,若无其事地系在了腰间,更显高雅温润的风度。
主位上的皇帝也循声看来,一张脸上尽显病态,两颊凹陷,可见这段时间过的并不顺畅。
他紧紧的盯着陆青黛的方向看,还没多看上两秒,就感觉底下程宥泽的视线冰冷如刀,他立刻将眼神给收了回去。
他不想再吃馊饭馊菜,不想再受那些个内侍的白眼,更不想听侍女口中议论外头他的传言了……他上次强掳陆青黛未果,这逆子就立刻将他失德,引起寝殿无端失火,降下天罚的事情给传了出去!
引得百姓骂他是昏君!是畜生!!
他还将他的养心殿团团围住,任由内侍和侍女苛待他!
他不是没想过在早朝之上讲出来,可这朝堂之上都是这个逆子的人!
他的皇帝宝座名存实亡!
皇帝气得发昏,恨恨的想,他不过就是想要个女人罢了!更何况,他根本就没得手啊!!
被墨将时那个拦路虎半路截去了不是?
程宥泽他们不去找墨将时算账,来为难他作甚?!
陆青黛看向他的眼神却很是淡然,像是无事发生一般,她着奏折出列,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臣有本奏,此次云郡出行,平王贪污一事已暗中彻查清楚无误,除此之外,败坏军中风纪,纵容麾下人马欺辱百姓、强抢民女,臣以为,应革去爵位封号,贬为庶人,流放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