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公婉言相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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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子歌从大齐皇宫临走前,特地去和郑长忆告别。
大齐皇帝正值壮年,郑长忆青春依旧。
童子歌也是不显老的样貌,皱纹都没怎么长,辞官后身上那股端着的官气也消散了,更显得温柔和顺,出去说只有二十来岁也肯定有人信,只是这三年鬓角生了几根白发。
坐在水榭,郑长忆说要顺手帮他拔了,童子歌解了发髻让他弄。
拔完了,童子歌随手挽起长发,心念一动,不知想着什么发型,手上不由自主的盘着,却散的不成样子。
他自觉好笑,多年未梳的发髻,如今哪里还能记得。
临别时,郑长忆隐约觉得,他真的是在告别。
郑长忆没多说什么,只说,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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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子歌渡海回到荆州,稍作安顿后,便前往皇陵。
这些年,皇陵的打理一直是他和影卫们在负责,纸钱供奉从未间断,如今的皇陵,绿树成荫,肃穆又宁静。
童子歌来到陵前,熟练地燃起纸钱,待火熄灭,他又仔细地将纸灰清扫干净。
随后,他来到陵墓旁的矮山边,拿起工具,不紧不慢地挖了一个小坑。
他缓缓解下佩戴了十余年的玉璧,是自己打了粉色珠花络的那半。
他将其轻轻放入坑中,接着,捧起泥土,一点点将坑掩埋。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全程未发一言。
离开皇陵后,他顺路去了那座破道观。
老方丈还在世,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如今已是白发白须,整个人更显仙风道骨。
童子歌从前曾自己出资重修道观和救苦太乙仙尊像,此时,他走到神像前,虔诚跪拜。
起身时,老方丈踱步过来,目光温和地问道:“公子此番前来,所求何事?”
童子歌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
“未曾求什么,只是恰好途经此处,不敢轻慢,便虔诚拜谒,只望神佛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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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子歌回了南岭,没有去找端木姐弟,而是去找了两个孩子。
柏宁槐远都已经成年,从前还跟着自己去过大齐历练过一阵,如今看着,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童子歌算是他们的半个先生,想着,最后总该倾囊相授。
他从大齐皇帝那里讨来了没什么痛处的剧毒,但又怕自己死不透,毕竟多次死而复生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托付两个孩子,自己断绝气息三日后,帮忙把尸身焚了,骨灰送往童家祖宅,与父母、哥哥姐姐同葬。
他把腰间那块金镶玉的玉璧解下来给柏宁:“柏宁,帮童娘娘收敛骨灰时把这个放进去吧。”
他看着哭成泪人的两个孩子,温声安抚,说自己此生忠孝两全,全无遗憾了,走的很高兴。
若不是未竟之事,他早就走了。
早就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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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要长大的。
人总是要经历别离的。
他想死后与家人长眠,在家人环绕下,做千宠万爱的小少爷。
他也想,揣着一点私心
并蒂昆山玉,初逢意万重。他年重聚首,对月话情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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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的信物,你要拿好啊。
我拿好了。
我想,去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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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