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这世间并无律法强制规定,男非得婚、女必须嫁。在我看来,婚姻有时反倒会成为闯荡人生的羁绊。”
童子歌微笑着点头,对她的观点深表赞同。
端木山月不经意间瞥见童子歌腰间悬着的一对玉璧,语气略带打趣地问道:
“不过,我倒是好奇,你不愿成家,是不是与他有关?”
童子歌微微一愣,下意识地伸手轻抚玉璧,而后脸上浮现出一抹释然的笑容,坦然地迎着端木山月的目光,说道:
“确实有他的一些缘故,但更多的,还是如姐姐所言。”
他自己的人生,还没有闯荡过。
童子歌内心满是挣扎,时常觉得自己贪心又自私。
父母年岁渐长,父亲腿疾严重,大夫断言不过十年寿命。
他们如今膝下仅他这一个孩子,自己在外漂泊三年,如今归来,按情理而言,理应留在父母身边,尽心侍奉,做一个合格的孝子,以报答养育之恩。
然而,他自己也才二十出头,心中满怀抱负与才华,渴望在广阔天地间大展身手,可这些都还没机会实现。端木家姐弟待他亲如手足,可这般复杂的内心矛盾,他实在难以启齿,只能独自默默承受。
一日,童子歌挑灯夜读,直至深夜。看着堆积如山的书籍,他的脑袋愈发沉重,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他疲惫地揉了揉,无奈吹熄灯火,躺到床上。
可满心的烦恼与纠结让他难以入眠,翻来覆去,望着黑暗的天花板,思绪万千。
清晨,天刚蒙蒙亮,童子歌便起身,默默地收拾行囊。他来到父母面前,踌躇片刻,轻声说道:“爹,娘,我想去祖宅祭拜长姐和兄长。”
父母看着他憔悴的面容,虽有担忧,但还是心疼地点头应允。
童子歌日夜兼程,终于赶到祖宅。
族里听闻他回来,热闹非凡,族人们纷纷前来迎接。
看着与自己年纪相仿的族中兄弟姐妹,有的在新朝谋得一官半职,仕途顺遂;有的经营小店,生活富足,他心中百感交集,既为他们高兴,又暗自羡慕,还有一丝对自己未来的迷茫。
他来到哥哥姐姐的墓前,缓缓跪下,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底的纠结与痛苦,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他将自己内心的矛盾、挣扎,对未来的迷茫,都一一说给哥哥姐姐听,倾诉着自己的无奈与不甘。
也许是心诚则灵,当晚,哥哥姐姐真的出现在他的梦中。
他们一如往昔,欢笑打趣,与他说了许多话。
醒来后的童子歌,只觉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前所未有的坦然。
他一刻也不停歇,连夜赶回南岭家中。
回到家后,他在正堂与父母讲述祖宅的所见所闻,可话到嘴边,关于自己想要参加科举、施展抱负的想法,却又被他强咽回去。
然而,父母在他离家的这几日,整理书房时,看到了桌案上那被翻得破旧的四书五经和十三经注疏,心中已然猜到儿子的心思。
父亲率先开口,声音温和:
“听闻大齐新朝科举严明公正,新帝求贤若渴,重用人才。我们家小曙啊,你也去考一考吧。”
母亲在一旁,微笑着点头,眼中满是期许。
“可是”
“小曙,你是想为了复兴家族荣耀或者是为了旁人去闯荡吗?”
童子歌咬了咬唇,面有愧色的摇头:“孩儿私心是为了自己,是想让自己学有所用,为民效力。”
童父高兴的一拍座椅:“那就好!好孩子,你不要再总为了旁人而不想着自己了,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
童子歌闻言,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夺眶而出。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切地说:“爹,娘,我与大齐皇帝身边的近臣私交甚好,我想着,可以把你们接过去,这样我既能照顾你们,又能……”
父母却微笑着摇头,母亲轻轻扶起他,温柔地说:
“小曙,我们年纪大了,不想再折腾,也舍不得离开荆州。你放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