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一群人也不知何时停止了交谈,或是假装在看风景,或是假装在翻话本子……总之耳朵尖都是朝着这边儿的。
诸葛斐显然心情很好,也对这些幼弟的玩具、仆人、工具有了几分耐心。
他对亓官征点了点头,继续愉快地回忆道:“对,他幼时可是……”
“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诸葛琮忽而抬眼看向人群之中,一直关注着他神情和目光落点的张朝便飞身而出,一眨眼的功夫便将一青衣年轻人捂着嘴拎了回来。
路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眼神。
这个一看就很老实的俊美武者面不改色向周围点头道:“家门不幸,见笑。”
这青衣年轻人还想要挣扎一二,但内有诸葛琮文气压制,外有张朝蛮力制服,他暗自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都没能挣脱……
一时间直气得两眼泛白,心中哀叫“我命休矣”!
周围人看着张朝这一脸正气,又瞅了瞅这挣扎力度极小仿佛是在心虚的青衣年轻人,咂摸了一下“家门不幸”四字……
嗯,这是当大哥的来抓逃家弟弟的吧?
理解理解。
这洛水毕竟距离太学不远,这类戏码他们也见得不少,也都会给这些不幸被捉的学子留几分面子。
于是便纷纷将目光收回,继续该干嘛干嘛去了。
青衣年轻人王涣翻着白眼,眼睁睁瞅着路人纷纷避嫌般远去,心中悲愤之余也在暗自储蓄力量。
哼,正所谓“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他王稚子今天就和这群乱臣贼子拼了!
“乱臣贼子……?”
诸葛琮收回[红尘客梦],低头与这年轻人对视。
张朝适时松开钳制,改为拎住这青衣人的双臂,不让他栽倒在地。
被拎在半空的王涣眨巴两下眼睛,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含糊道:
“你们这群贼人,想搞什么事情呢……我王稚子绝不、绝不……”
“放开他吧。应该是误会。”
诸葛琮揉了揉眉心,对这个好心的年轻人解释道:“多谢,但你以后还是别随便替人算命了,一不小心便会惹祸上身。”
“你管我呢!”
王涣脑袋晕乎乎的,但还要犟嘴。
张朝带着歉意将他扶稳站好,顺手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这才退到了诸葛琮身后。
诸葛斐如海豹般鼓掌道:
“不错不错,配合默契。怪不得阿琮这么喜欢你。”
这真的是一件很好用的工具呢。
张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诸葛琮面无表情地看向诸葛斐。
后者也无辜地回望他。
印章则哈呼哈呼地喘着气,庆幸道:
【原来是白马寺的免费开光小礼物啊……吓死我了。】
方才诸葛琮读取眼前这青年记忆时,也顺带得知了路人手上尾戒的来源。
【仔细看看的话,其实这些尾戒都挺新的嘛……要是它们都跟那拉提手上的一模一样,那就样衰了。】
【我都不敢想,若真有一个人能大范围控制这么多文士儒生和路过的无辜普通人,那这大汉还能不能……】
有些不对劲……
诸葛琮缓慢地思考着。
诸葛斐的青蓝色眼瞳似乎有某种魔力……宛如艳阳下蜂鸟流淌着光泽的羽毛,浸染着醉人的鸠酒。
或许是日光过于璀璨,或是春风过于温暖,亦或是一口气使用了太多文气……
他注视着白发白衣的大兄温柔的眼睛,竟感到稍微有些头晕。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一只纤长的墨色蝴蝶,正在密密匝匝的、透明而柔韧的蛛网间扑打着翅膀。
蛛丝轻盈,无声无息地覆盖了它。
……它正在被束缚。
……它即将步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