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中校,上头决定将原老a大队长铁路调任到某市政府部门担任领导职务,而你将正式接任老a大队大队长一职,军衔晋升为上校。”
袁朗站在走廊上,满脸茫然地听着这单方面的任命宣告。
“请问……”
“袁朗上校,择日会举行上军衔仪式,任命书也会同步下达至老a大队。”
袁朗心中涌起一阵愧疚。上次任务中,老a大队出现了失误,如今这处分来得如此直接——大队长被撤职,虽说铁路是转业到地方任职,但本质上也是被撸了职位。
“请问,许三多什么时候能出来?我是在这里等他,还是……”袁朗觉得这一切有些荒诞不经,竟然就在这走廊里,他就被宣布了心心念念的军衔晋升。
“麻烦您稍等片刻。”
——
——
微风悄然从窗户的缝隙间溜了进来,轻柔地拂动着室内的空气。
封于修温柔地抚摸着李萱萱的额头,那里被白色的医用纱布紧紧包裹着。
回想起那颗762mm的子弹,在间隔了一千六百米的距离外,逆风向上高速飞来,却在山间过堂风的影响下,偏离了轨迹,击中了李萱萱。
此时子弹的动能其实已基本可以忽略不计,若不是打在较为脆弱的部位,若是打在肩膀上,伤口想必早就愈合了。
封于修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曾被击中的肩胛骨,如今骨裂的痕迹早已消失不见。
他的身体在庞大气血的支撑下,恢复能力和速度远超常人,好几倍于普通水平。
李萱萱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目光一下子就准确地落在了床边的封于修脸上。
然而,仅仅一瞬间,李萱萱的脸色就僵住了,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封于修默默地站起身,静静地凝视着她,两人之间一时陷入了沉默。
紧接着,李萱萱惨白的脸上,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身下的枕头。
“孩子……没了……”
门外,一位妇人双手紧紧捂住嘴巴,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无声地哭泣着,那悲痛的情绪仿佛要将她淹没。
封于修在李萱萱身边坐下,握住她冰凉的双手,轻声说道:“我知道。”
此刻,他心中充满了自责与痛恨,痛恨自己当初的逃避。
在李萱萱最脆弱、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选择了离开,甚至如果李萱萱没有苏醒,他可能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这份阴鸷的情绪,让他心中的愤怒如熊熊烈火般燃烧起来。
他暗自下定决心,只有将自己毕生所学的所有技能都用在蝎子身上,才能稍稍平息他内心那汹涌的怒火。
“我知道。”封于修再次柔声开口,试图安慰李萱萱。
李萱萱哽咽着哭泣道:“孩子……医生说是个女孩……”
“我知道,只要你活着就好,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我一定会为这个孩子报仇。”封于修眼睛泛红,声音沙哑地说道。
“是我爸爸让你来的吧,我睡了这么久,你都不来看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啊。”
此时的李萱萱,哪还有往日擒拿高手的飒爽英姿,脸上满是可怜兮兮的神情,就像一个被人遗弃的小孩子,无助又悲伤。
在这个时候,她的内心无比脆弱。
对于一个女人,尤其是未经世事的女生来说,人生中第一个孩子是深入灵魂的珍视。
她好不容易感受到了新生命在腹中的动静,可如今,这份希望却破灭了。
封于修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去执行任务了,不是不要你。你现在好好休息,等身体恢复了……”
后面的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在家庭层面上,他和李萱萱仿佛处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不过是一个来自河南下榕树村的农民子弟,在部队里也只是个士官。
而李萱萱,从军校毕业就已是上尉军官,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而且,李萱萱父亲的身份尊贵无比,是他穷尽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我不要,我不要,你就是不打算要我了。我问了身边的医生,他们都说根本没见过你。”
李萱萱突然情绪爆发,大声嚎啕痛哭起来,那哭声中充满了委屈与绝望。
封于修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根本见不到你,如果不是上级的命令,我连这医院这层走廊都进不来。”
李萱萱哽咽了一下,带着一丝希冀问道:“真的?”
“是真的,这次是队长陪我来的,我才有机会见到你。你一定要好好养好身体,等你回到部队,我们还能再见面的。只要你活着,孩子……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这番话其实是封于修违心说的,他心里清楚,当他踏出这家医院后,他和李萱萱之间的差距将会如同天地般遥远。
现在他终于明白,李萱萱的父亲为什么会让他来这里了。
在李萱萱最脆弱的时候,她最想见的人是自己,或者说,是那个还未出生就已离去的孩子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