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还有不甚察觉的叹息和失落，额前的短碎发蹭过她的脸。

能让张家族长道歉的时刻可不多见，少见的几次都是因为她。

不用看她都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的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心里瞬间唾骂起自己居然想歪了，张绾笛你也太不像话了，自作多情，原来人家只是想拥抱她而已……

他爹的，虚惊一场，给她吓得想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不过，他为什么要去洗澡？

以前她老想着给小哥添点“人味儿”，毕竟他在她眼里他总带着神性，远离烟火，不融于世俗，行走于天地却从不留痕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救了白玛的原因还是其他，终归现在的他再也不是一块石头了，也沾上了些世俗，表情也多了点。

这本是好事，也是她希望的。

她还以为小哥有了对感情的懵懂，没想到自己想多了，她就说嘛，张启灵还是那个张启灵，她估计他大概是不懂爱的。

张绾笛忍不住吐槽，那他刚刚压迫感那么强干什么？！吓得她差点炸毛惊起了。

是的，她一直以为小哥是所谓的感情白痴，殊不知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百年榆木。

其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对小哥有着格外的纵容态度，心里也不管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在装睡，还是斟酌着决定开口：

“……我不会讨厌你，小哥，永远不会。不过你想抱我，以后多说几个字就行，我不会拒绝你的，刚刚都把我吓到了，我还以为……没什么。”

她挠挠鼻子头，真的要感谢这黑暗的遮目，很幸运他看不到她的大红脸。

“好，我以后想要什么，告诉你。你也说的，干什么都行。”

他给自己找了个小借口，试图装无辜。

“好吧……话确实是我说的，但是……呃，你为什么要去洗澡？”

她耿直道，心想失策了，怪她自己祸从口出，无从反驳，看来以后要谨言慎行。

他眨眨眼，语气平静地说着瞎话：

“怕你生气，不想看我，找点事情做，洗衣服。”

这话他自己都不信，但她居然信了。

因为在她眼里，小哥是不会对她撒谎的，双手在黑暗中摸了一路，摸到他的脸掐了掐，他也任由她蹂躏。

“小哥，你记住了，如果你想要什么，你就得去争，去抢，去表达，我知道你很厉害，也不屑去逞口舌之快，但是我希望你能多说话，不然你会吃很多哑巴亏。”

她几乎没有怀疑他的话，毕竟一向清心寡欲的小哥，眉清目秀的奶油小生模样看上去实在是太具有迷惑性和欺骗性了。

不过就算有察觉，但她坚持视而不见。

因为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只会让彼此陷入无言的境地，于是她刻意不去多想那一种结果，干脆就让这场谎言继续下去吧。

况且，她打心里坚信小哥对她不会生那番心思的，毕竟他是张启灵。

她始终知晓这个世界是有主角的，而她，是天外来者。

……

黑暗中，张启灵闻言，一时没忍住翘了翘唇角，虽然他也不想骗她，但是更怕说出来真话把她吓到，伸手把她主动抱住。

这样一本正经的真诚模样叫他如何不起隐晦的心思？但他不敢袒露。

她好像对所有人都很友善赤诚，会很认真地记住每一个张家人的名字，所以不怪一向淡漠的张家人会因此悄悄沦陷。

一直靠近着火把，再冷的冰遇上也总会化几分。

张启灵心中做出了和少时一样的评价：心好，但是是一只笨猫。

他轻轻“嗯”了一声，就这样顺着她的话接下了。

他会按她说的做，以后想要什么，就要学会争抢，要主动。

他愿意在她面前隐藏起自己隐晦的心思，打定主意以后要不动声色地培养感情，因为他怕会再次吓到她。

自己答应了那个人，保护守护她，说到做到，当然她也理所应当地属于自己了。

他的，未来的，张家的族长夫人。

两人不动声色地对彼此相互隐瞒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心里想的都是不去伤害对方。

所以真正的爱是胆怯。

一个不敢说爱，一个不敢相信被爱。

……

深夜，张启灵突然睁开眼睛。

因为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耳侧，靠得太近了，让他几乎无心睡眠，于是在黑暗中静静地偏过头，打算轻轻换个姿势。

鼻尖又擦过鼻尖，他眼神一凝——

今夜，会成为他心中第二个秘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