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场倒吊尸
暴雨如注的深夜,青峦镇镇长李福成浑身湿透地撞开李承道借住的民宿木门。他的中山装兜帽耷拉在脑后,镜片上的水珠混着冷汗往下淌,手里攥着的牛皮纸袋不断渗出暗红水渍。
“李道长,救救我们”李福成膝盖一软,几乎是跪在门槛前。李承道手中的罗盘突然疯狂旋转,铜针撞得外壳叮当作响。他起身时道袍下摆扫过桌案,墙上贴着的镇宅符无风自动,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林婉儿从里屋冲出来,白色运动服上还沾着未干的朱砂痕迹。她瞥见镇长手中的纸袋,瞳孔猛地收缩——袋口露出半截青紫的手指,指甲缝里嵌着暗金色的纸钱碎屑。“这是”
“第七个。”李福成声音发颤,“都是值夜班的工人,早上被发现倒吊在三号焚化炉上,嘴里塞满往生钱,脚尖离地面刚好三尺三。”
李承道腰间的青铜铃铛突然发出清鸣,符文闪烁着微弱的青光。他想起三天前在城隍庙卜的卦象,卦辞“三阴蔽日,镇魂渊开”此刻在脑海中不断回响。“赵阳,备车。”他转头对闻声赶来的赵阳说道,后者已经利落地背起帆布包,包里桃木剑的剑柄缠着的红绳还滴着辟邪药水。
青峦镇火葬场的铁门在暴雨中吱呀作响,锈迹斑斑的铁牌上“生人止步”四个大字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李承道的布鞋踩过满地积水,泛起的涟漪中倒映着阴森的灰色建筑,宛如张着巨口的怪兽。
“周场长,这是李承道道长。”李福成在更衣室前喊了几声,里面才传来拖沓的脚步声。一个体态臃肿的男人揉着眼睛出现,藏青色工装裤膝盖处沾着新鲜的泥土,“大半夜的”他的目光扫过李承道腰间的铃铛,突然噤声。
林婉儿装作不经意地打量四周,白球鞋在水泥地上蹭到一团暗红污渍。她蹲下身时,运动服口袋里的桃木剑微微发烫——员工休息区的墙面上,赫然印着五个扭曲的血手印,指节向内弯折的角度根本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
“最近有什么异常?”李承道的声音像淬了冰,目光扫过周场长不自然的神色。
“能有什么异常?”周场长扯了扯领口,脖颈处露出半道新鲜的抓痕,“不就是几个胆小鬼自己吓自己”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铃铛声打断,李承道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赵阳突然挡在众人身前,帆布包被他猛地拉开,露出一排贴着黄符的墨斗。“小心!”他话音未落,天花板的灯管突然炸裂,玻璃碎片如雨落下。黑暗中,林婉儿摸到口袋里的符咒,指尖传来的温度烫得惊人。
当应急灯亮起时,所有人僵在原地。三号焚化炉的吊钩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具倒悬的尸体。死者是个年轻女人,工装裙被血浸透,嘴角咧到耳根,露出的牙齿间塞满金灿灿的往生钱。更诡异的是,她的双手反绑在背后,手腕上缠着的红绳正一滴一滴往下淌黑水。
“三尺三,是黄泉引魂的距离。”李承道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腰间的铃铛疯狂作响,符文光芒大盛,“有人在用活人祭祀。”他的目光扫过周场长瞬间煞白的脸,突然伸手扯住对方的衣领,“镇魂渊的封印是不是你动的?!”
周场长还未回答,整座建筑突然剧烈震动。焚化炉的铁门轰然打开,一股腥风扑面而来,林婉儿手中的符咒“轰”地燃烧起来,照亮了黑暗中一双双猩红的眼睛。赵阳抄起桃木剑横在胸前,帆布包内的墨斗自动绷开,墨线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
“带镇长离开。”李承道将青铜铃铛抛向空中,符文化作光网罩住众人。林婉儿拽着还在发抖的李福成后退,余光瞥见周场长趁乱溜向走廊尽头。她正要追上去,却被赵阳一把拉住——无数黑影从通风管道爬出,腐烂的指尖滴着绿色黏液。
“师父!”林婉儿的惊叫被铃铛声淹没。李承道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铃铛上,符文光芒暴涨。那些黑影触到光芒瞬间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但他的脸色却越发苍白,袖中的右手已经浮现出蛛网般的黑色纹路——是阴毒入体的征兆。
当最后一个黑影消失时,火葬场恢复了死寂。李承道捡起地上的铃铛,符文的光芒正在黯淡。他看向林婉儿手中烧焦的符咒,突然弯腰剧烈咳嗽起来,掌心咳出的血珠落在地上,竟化作一只只黑色的小蜘蛛。
“地下室。”他擦去嘴角血迹,目光落在墙上一道隐秘的裂痕,“镇魂渊的封印,一定在那里”话音未落,整座建筑的灯光突然亮起,三号焚化炉的吊钩“咔嗒”作响,刚刚还在的尸体,此刻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地面留下一滩腥臭的黑水。
青峦镇火葬场的应急灯在滋滋作响,昏黄的光晕下,李承道盯着地面那滩正在蠕动的黑水。黑色黏液里伸出细小的肉芽,仿佛无数只贪婪的触手,正拼命往水泥缝隙里钻。他迅速掏出一张黄符,咬破指尖将精血滴在符上,符咒瞬间化作火焰,将黑水灼烧得发出阵阵焦臭。
“师父,你的手!”林婉儿惊呼。李承道的右手已经被阴毒侵蚀得发紫,黑色纹路顺着手臂蜿蜒而上,如同活物般游走。他强忍着剧痛,从怀中掏出一个古朴的瓷瓶,倒出一颗赤色丹药服下。丹药入喉,总算压制住阴毒的蔓延。
赵阳警惕地握着桃木剑,目光在四周逡巡:“那些东西好像退了,但我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他话音刚落,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拖着沉重的锁链在行走。
李承道眼神一凛:“追!”三人循着声音追去,却发现脚步声在一间储物室门前消失。林婉儿伸手推开门,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她捏着鼻子举起手电筒,光束扫过杂乱的货架,突然定格在角落的一个铁皮柜上。铁皮柜的门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地面汇成一条细流。
赵阳上前用力拉开柜子,一具蜷缩的尸体滚落出来。死者是个中年男人,身上穿着火葬场的工作服,脸上布满惊恐的表情,嘴里同样塞满了往生钱。但最诡异的是,他的胸口被刻上了一个古老的符文,符文周围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
“镇魂渊的印记。”李承道蹲下身,仔细查看符文,“这是打开封印的献祭仪式,每多一具尸体,封印就会松动一分。”他的目光扫过尸体的双手,发现指甲缝里沾着一些黑色的泥土。
林婉儿突然指着货架:“师父,你看!”货架最上层放着一本破旧的手记,封面上结满了蛛网。她踮起脚尖取下手记,翻开泛黄的纸页,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还能辨认:“七月十五,月圆之夜,镇魂渊封印将破以活人献祭,唤醒噬魂厉鬼”
“这是关键线索!”林婉儿兴奋地说,却没注意到手记的最后一页,画着一个黑袍人的简笔画,手中拿着的铃铛与李承道腰间的极为相似。
就在这时,储物室外传来一阵铃铛声,与李承道的青铜铃铛声音相似,却多了几分阴森。李承道脸色大变:“不好,是引魂铃!有人在召唤厉鬼!”
三人冲出储物室,只见火葬场的走廊里不知何时弥漫起一层浓雾。浓雾中,隐约可见几道黑影在飘荡。李承道迅速掏出一把铜钱撒向空中,铜钱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金光,却在触及黑影的瞬间被腐蚀成黑色。
“这些厉鬼被邪术强化过,普通法器没用!”李承道大喊,“婉儿,结八卦阵!赵阳,守住阵眼!”
林婉儿闻言,迅速从口袋里掏出八张符咒,按照八卦方位贴在地上。符咒亮起金光,形成一个防护罩。赵阳则站在阵眼处,桃木剑挥舞间,墨斗的墨线如灵蛇般射出,缠住靠近的厉鬼。
李承道趁机掐诀念咒,腰间的青铜铃铛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所到之处,厉鬼发出凄厉的惨叫。但就在这时,一个黑袍人从浓雾中走出,手中的引魂铃与李承道的铃铛共鸣,发出刺耳的声响。
“李道长,别来无恙啊。”黑袍人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嘲讽,“当年你坏了我的好事,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李承道瞳孔微缩:“果然是你!你究竟想干什么?复活噬魂厉鬼对你有什么好处?”
黑袍人发出一阵狂笑:“只要噬魂厉鬼出世,我就能打开阴阳通道,让我的妻子复活!而你,还有这些碍事的小鬼,都得给她陪葬!”他猛地摇晃引魂铃,浓雾中涌出更多的厉鬼,如潮水般涌向八卦阵。
八卦阵在厉鬼的冲击下开始动摇,符咒的光芒逐渐黯淡。林婉儿咬着嘴唇,双手结印,不断往阵中注入法力。赵阳的桃木剑已经砍得卷刃,手臂上也被厉鬼抓出几道血痕,但他依然死死守住阵眼。
李承道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深吸一口气,将全身法力注入青铜铃铛。铃铛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光芒化作一道光柱直冲云霄。黑袍人被光芒刺得睁不开眼,手中的引魂铃也出现了裂痕。
“破!”李承道大喝一声,光柱击中黑袍人。黑袍人发出一声惨叫,身形消散在浓雾中。但在消失前,他扔出一个黑色的球体。球体落地后炸开,释放出大量黑色烟雾,烟雾中传来阴森的笑声:“李道长,咱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烟雾散去后,李承道发现黑袍人留下的黑色球体上刻着一个符文,与尸体胸口的符文一模一样。他捡起球体,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阴毒再次发作。
“师父!”林婉儿和赵阳急忙扶住他。李承道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坚定:“不能让他得逞。我们必须找到镇魂符和镇魂印,重新封印噬魂厉鬼。”他转头看向林婉儿手中的手记,“从这本手记里找线索,还有,那个周场长一定知道些什么,我们得找到他。”
此时的火葬场,在经历了这场恶战后,显得更加阴森恐怖。浓雾渐渐散去,月光透过破损的窗户洒在地上,映出一道道诡异的影子。李承道一行人不知道的是,在火葬场的地下室里,一双猩红的眼睛正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
李承道三人在火葬场的走廊上稍作休整,林婉儿从帆布包里翻出金疮药,替赵阳包扎手臂上的伤口。药膏抹在狰狞的爪痕上,腾起丝丝白烟,赵阳咬紧牙关闷哼一声:“这些鬼东西的爪子,比淬了毒的匕首还狠。”
李承道倚着墙壁,指尖轻抚腰间铃铛,符文光芒依旧黯淡。他盯着手中黑袍人留下的黑色球体,上面的符文仿佛活过来般扭曲蠕动。“镇魂渊的封印分三重,引魂铃破其一,这个球体破其二。”他突然抬头,目光扫向储物室的方向,“地下室入口,一定就在那里。”
三人返回储物室,李承道绕着房间踱步,青铜铃铛突然发出微弱的共鸣。他在墙角停住脚步,用力推开堆叠的货架,露出一扇布满铁锈的铁门。铁门上刻着与黑色球体相同的符文,门缝渗出阵阵寒意,仿佛连接着幽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