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新搬来我们县的吗?你家里做什么生意的?”
同窗们都很热情,没有被社会毒打过的眼神透露着清澈愚蠢。
顾长清笑道:“我叫顾长清,这几天刚搬来县里。”
“我们家不是做生意的,是村子里种地的,我爹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县里读书,这才搬到县里来照顾我。”
“以后,请各位同窗多多照料。”
吕文杰道:“那你们家搬到县里来,家里的地谁种啊?”
顾长清道:“我们家刚被过继给我高祖父一家,家里除了我爹和我,还有一个妹妹,一共就只三亩地,就算留在村里种地,也养不活一家人。”
“所以,我爹可能会在县里做点小生意,讨个营生。”
“啊?不是,过继不稀奇,可怎么是过继给高祖父啊?难道不是过继给人家当儿子吗?”一个圆脸学生眨巴着眼睛,满是不解。
顾长清道:“我原来的祖父家里,偷偷卖了我妹妹给人做妾殉葬,就为了给原来大伯家儿子娶媳妇出彩礼,给原大伯家女儿出嫁妆,还有供原三叔家的孩子读书。”
“对方来接人的时候,我和我爹才知道,我们自然不同意,结果他们差点把我打死,喏,我脑门上的疤还在呢。”
“族里叔公收了他们的好处,一直压着我爹不让分家,后来是村长做主,把我爹过继给我高祖父当曾孙。”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顾长清这么一说,就有人同情他了。
“啊?!那你们一家也太惨了。”
另一个说:“你爹对你真好,家里生活这么困难,还送你来读书。”
顾长清:“我运气好,前几天上山挖了颗人参,把人参卖了,读书的银子就有了。”
“人参?多少年份的?出手了吗?”一个十五六岁的学生冲顾长清笑了笑:“我叫林明远,我们家卖丝绸的。”
“如果顾兄手里的人参还没卖出去,我想买你的人参。”
顾长清笑了笑:“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家刚搬到县里,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个门路,正到处打听渠道呢。”
正说着话,夫子来了,林明远说了句:“放课后再说。”
就回到自己位子坐好。
大家刚坐下,夫子就进门了,开始教学。
这个教学也很有意思,因为是按年龄分的课室,学生进学的时间不一样,每个人的学习进度是不一样的,所以夫子教学,分时段。
一部分学生还在学三百千,另一部分学生,已经学四书五经去了。
在夫子眼里,顾长清是属于学三百千的这部分学生,但实际上,顾长清连四书五经都不用学。
他进学塾,一是因为考科举,需要结保,且不找个地方读书,他总不能装文盲吧?不然怎么解释他识字?
再说,读了书以后,有点什么新奇想法,都可以推到书本上。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种封建时代背景下的社会,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没个功名在身,日子不好过。
所以读书考科举,是这个身份的最优选择。
放课后,林明远立即来找顾长清,道:“顾兄!不瞒顾兄,我家急需人参,若是顾兄愿意割爱,定不让顾兄吃亏。”
顾长清道:“该是我感谢林兄才我。”
“我正愁找不到出手的门路,又怕被人坑了,林兄若能买下,可省了我不少事。”
林明远大喜,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顾兄,我现在就让人回去拿银子,下午放课后,我和顾兄回去拿人参。”
可见急需人参是真急,不然不会生怕他跑了似的。
林明远招过书僮吩咐几句,书僮看了顾长清一眼,连忙跑了。
下午一放课,顾长清就被林明远拉着上了马车,前往住处拿人参。
马车在门前停下,林明远并不进门:“冒昧而来,太过失礼,我就不进去了,下回再来拜访。”
顾长清也没假客套,进门拿了一个布包过来,递给林明远。
林明远接过,也没查看,直接就把手里的银票递给顾长清,道:“多谢顾兄解我燃眉之急,这是一千五百两银票,顾兄请收好。”
顾长清:“多了,百年人参一千二。”
说着把三百两银票还给林明远。
林明远也没拒绝,收了银票,道谢,告辞,说下回来拜访,就坐着马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