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就出去吃个饭吗？脚竟然崴了，好痛。我都能听到咔的一声，我跪下去的时候，好像都能看到身后那个小姐姐懵懵的神情﹏）

金箍如烈火灼烧颅骨时，孙悟空忽然看见一片血海。

不是他大闹天宫时踏碎的南天门血泊，也不是三打白骨精被误解时眼底的腥红。

那血浪翻涌着远古气息，每一滴都凝结着盘古开天辟地时的混沌精魄，他在血海中浮沉，望见自己左手持混沌钟，右手握开天斧，头戴乾坤冠——那是他从未见过却刻入骨髓的装扮。

“师父！”真悟空单膝跪地，冷汗浸透了虎皮裙。

紧箍咒的疼痛竟化作前世记忆的钥匙，他看见自己劈开鸿蒙后，一魂一魄坠入三界，其中魄体分化出六耳猕猴的虚影。

唐僧颤抖着收回紧箍咒法诀，眼前两个一模一样的行者正用截然不同的眼神凝视他：左边悟空眼底翻涌着星辰大海般的古老沧桑，右边“悟空”却闪过一丝惊慌。

“你究竟是谁？”真悟空转身逼视六耳，金箍棒已在掌心嗡鸣。

他终于明白为何六耳能习得七十二变，为何能说出只有自己知晓的灵台方寸山口诀——那是他开天辟地时遗落的魄体，承载着他最原始的暴戾与执念。

六耳忽然冷笑，周身腾起黑色火焰：“你以为劈开混沌就成了英雄？别忘了，若无我这缕恶魄，你不过是个连灵智都未开的先天灵宝！”

黑焰化作锁链缠住真悟空脖颈，“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为了个肉眼凡胎的唐僧，竟甘愿折断开天斧，自毁混沌钟！”

记忆如潮水倒灌。孙悟空看见自己劈开混沌后，为防止天道反噬，将恶魄封入六耳猕猴体内，以鸿蒙殿为牢，以自身三千年一次的涅槃真火为锁。

却不想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时，涅槃真火因嗔怒提前迸发，竟震碎了鸿蒙殿一角。

“原来你我本是一体”真悟空金箍棒颓然落地，他想起观音曾说六耳“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那分明是他作为开天者本该拥有的全知之能，却被恶魄据为己用。

六耳趁其分神，指尖黑焰已抵住唐僧眉心：“玄奘，你可知道为什么你每次念紧箍咒，这猴子都疼得死去活来？因为这金箍本就是用鸿蒙殿的残片所铸，专门用来压制他体内的开天之力！”

唐僧瞳孔骤缩，袈裟下的紧箍咒玉简泛起微光。他忽然想起乌巢禅师曾赠他的偈语：“若问前程端的处，灵山只在汝心头”，此刻却觉得字字诛心——原来从踏上取经路起，他便成了天道用来囚禁开天者的狱卒。

“杀了他！”六耳的声音在真悟空耳边炸响，“只要你收回金箍，用开天斧劈开三界，我们就能重回鸿蒙时代，再也不必受这狗屁天道的辖制！”真悟空的指尖已触到腰间斧柄，那熟悉的重量让他浑身战栗。

三百年前他自愿折断开天斧，就是为了避免重蹈盘古身陨的覆辙，可此刻看着唐僧苍白的脸，他忽然不确定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就在真悟空犹豫不决时，六耳突然掐诀召回黑焰，化作一道流光钻进真悟空体内。

剧烈的撕扯感从丹田传来，孙悟空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脱离身体，影子的嘴角挂着狰狞笑意：“笨蛋，我们本就是一体，你以为凭区区紧箍咒就能困住我？”

唐僧惊觉不妙，奋起全力将紧箍咒玉简拍向孙悟空眉心。刹那间，金箍迸发出万丈金光，与真悟空体内翻涌的鸿蒙紫气激烈碰撞。

孙悟空惨叫着跪倒在地，看见前世的自己正举着开天斧劈开混沌，而今生的他却在金光与紫气的夹缝中痛苦挣扎。

“原来天道早就知道”真悟空咳出黑血，终于明白为何西天取经要历经八十一难——每一难都是天道对他的试探，若他在某一难中动用开天之力，便会立刻被天道察觉并抹杀。而六耳猕猴的出现，正是天道设下的最后一道陷阱。

六耳的声音在他识海中狞笑：“醒悟得太晚了！现在你的恶魄已经融合，我们一起毁灭这虚伪的三界吧！”

开天斧的虚影在身后浮现，斧刃劈开云层的瞬间，孙悟空忽然看见唐僧扑过来抱住他的腿，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悲悯：“悟空，为师终于明白，紧箍咒不是用来束缚你的枷锁，而是帮你守住本心的明镜。”

唐僧的血滴在金箍上，竟化作一朵金莲。真悟空忽然想起菩提祖师曾说：“鸿蒙初辟本无性，打破顽空须悟空。”原来真正的空，不是摒弃七情六欲，而是学会与体内的恶魄和解。

“对不起，老唐。”孙悟空反手将开天斧刺入自己胸口，鸿蒙紫气与涅槃真火同时迸发，将六耳的恶魄从体内逼出。六耳在火光中发出凄厉的惨叫：“你疯了吗？这样做你会死的！”

“或许吧。”真悟空笑着擦去唐僧脸上的血迹，“但至少，我要做自己的主人。”当斧刃完全没入心脏时，天地间响起鸿蒙初开的钟鸣。

孙悟空看见自己的魂与魄在火光中交融，化作一颗金色的莲子——那是盘古开天后留下的造化之种，只有当开天者真正领悟“空”的真谛时，才会显现。

六耳的身影逐渐透明，临终前终于露出释然的笑：“原来这才是我们的宿命。”当最后一丝黑焰消散，孙悟空的身体化作万千光点，唯有那枚莲子悬浮在唐僧掌心。

“阿弥陀佛。”唐僧合十诵念《般若心经》，莲子突然炸裂，露出重生的孙悟空。

他的额间多了一枚金莲印记，金箍已化作流光融入发间，手中的金箍棒却变成了混沌钟与开天斧的融合体。

“师父，我好像明白了。”孙悟空轻轻拂过唐僧眉心的红点，那里不知何时竟也浮现出一枚金莲，“原来你我早已在鸿蒙初辟时结下因果，这一路取经，不过是让我们各自找回失落的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