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太平盛世,上京朱雀长街车马粼粼,香尘漫卷。
殷国公府前,珠环翠绕的香车宝马络绎不绝。
今日殷夫人广撒花笺,邀京中贵女共赴茗花阁赏春。
自那日何尚书家的何二小姐回去以后,国公府欲为世子议亲的消息便传遍了十二坊市。
今日前来的无数簪缨世族,八九成都存着别样心思——谁不愿自家掌上明珠能得世子青睐,攀上这煊赫百年的殷氏门庭?
绕过九曲游廊,琉璃碧瓦映着漫天云霞,原是到了茗花阁,这本是殷国公为博殷夫人欢心,特请江南叠山名家所筑。
汉白玉阶两侧,西府海棠红云坠地,魏紫姚黄牡丹含露,更有异国进贡的绿萼梅暗吐幽芳。
八角攒尖亭内,殷夫人如众星拱月般端坐着。
各个世家贵女上前行礼问候。
“殷夫人。”
殷夫人执起团扇半掩笑意:“好,都是极好的。”
她目光掠过这些精心妆扮的大家闺秀——或眉目如画,或气质出尘…当真不愧为南明世家贵女,没准儿子瞻真能看上一个。
茗花阁内春深似海,正值时节,魏紫姚黄俱垂露低眉。
云鬓花颜的贵女们手持素纱宫扇游走其中,虽在赏花,可这视线却都不时飘向那进来的月洞门处,仿佛在等一个重要的人。
“这子瞻怎还不来?”殷夫人刚说完。
仆人便走过来,朝殷夫人禀告道:“夫人,世子来了。”
闻言正在赏花的不少贵女都朝同一个方向投去了目光,或是期待,或是惊艳。
霎时满园芳菲黯然,但见玄色鹤唳花纹锦袍掠过垂丝海棠,身形笔挺的少年郎提步前来,天色将好,金乌洒落的天光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边。
金镶玉冠束起墨发,容颜精致如画,可分明是光风霁雨的温润贵公子,可眉眼间却凝着昆仑积雪的冷意。
\"母亲安好。\"殷子瞻踏入八角亭拱手作揖。
殷夫人怔忡一瞬,怎么忽然觉得儿子长大了?
那前几日还眼底单纯的少年,早已化作眼前眉骨投下凌厉阴影的青年。
不知哪位贵女的罗帕从柔荑间滑落,满园淑媛皆持扇障面,却掩不住眼波流转。
这般面容俊朗的世子殿下,身份尊贵,听闻还是那修仙之人,这般人物若能结作秦晋
殷子瞻却连眼风都不曾偏移半分,少年长身玉立,只因他也是今日才知晓这赏花宴的。
若不是仆人在他出门时叫住了他,这时候他应该在前去寻找温桑桑的路上。
殷夫人起身走到殷子瞻面前,“子瞻,既然今日无事,便陪母亲赏赏花吧!”
殷子瞻:“是。”
若是现在离开,必会引起怀疑,只得晚些再去寻温桑桑了。
殷夫人走在前面,少年沉默随行的背影,而不少贵女这眼神就没从少年身上移开过,纷纷翘首看去。
…
彼时,山林间一小院内,温桑桑站在院内,看着竹篱笆外的小道,一个时辰,两个时辰…都未有人来。
今日…他不来了吗?可他不来也好,也当作是看清了两人的身份。
院落寂静,只剩风掠过时,带起她的墨发飘过她守望的眸前,分明不来最好,可是温桑桑这腿却难以移动半分。
垂落的手不由收紧,他真的…不来了吗?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温桑桑心头,会不会是路上碰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