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政宇则瞪大了眼睛,愤怒道:“我靠!那老东西!真不要脸!亏我爸还……”
他猛地刹住话头,意识到在长辈面前爆粗口不合适。
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但看向父亲的眼神充满了心疼和不平。
余谋友看着侄子瞬间苍白的脸色和紧闭的双眼。
心中涌起复杂情绪,“建平,等你伤好点,带上家人,随我回城吧。余家,才是你真正的归处。你的伤势,”
他目光扫过俞建平背上的绷带,“在鹿城能得到更好的治疗,我会安排最好的医疗资源,务必让你彻底康复。”
鹿城?
余家?
这两个词在俞建平心中激起涟漪,但更多的是巨大的陌生感和对未知的恐惧。
他从小到大生长在村里,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城镇。
鹿城他只在别人口中听说过。
据说那是一个和他们这完全不同的世界。
是天堂与泥潭的区别。
自己这样的人去了那里真能适应吗?
会不会做出什么事给余家和父母抹黑?
俞建平犹豫了,声音干涩:“我……我和人签了合同……山上那几亩药草……侍弄到一半……不能撂荒……”
这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他熟悉世界的锚点。
离开这里,去一个全然陌生的“家”?
他本能地有些抗拒。
俞建平看向大伯和堂弟殷切的目光,心绪纷乱,需要一个缓冲:“我…我得和秀芬商量…也得听听家里人的想法…毕竟,举家迁移…”
余谋友理解他的顾虑,没有逼迫,沉沉点头:“好,你跟你媳妇儿好好商量。我们等你信儿。”
气氛有些凝滞。
俞智伟看了看腕表,时针已指向深夜,他压低声音提醒:“爸,时候不早了。建平是伤员,需要静养休息。我们也该回旅馆了,让建平安心休养。”
他转向病床上的俞建平,语气关切,“建平,你什么都别多想,眼下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其他的事,等伤好了我们再慢慢议。”
一旁的俞政宇立刻点头应和,带着点哄劝的语气说道:“爸,听见没?堂伯都说了,您现在的任务就是闭眼睡觉!妈和小妹明天一准儿就来了。我明天还得去食堂工作呢,几百张嘴等着我喂,可不敢误了时间。”
他转头又对大哥交代,“哥,明早要是妈和小妹还没到,你先帮忙照应着爸一会儿。我那边一忙完午饭的高峰,立马就赶回来!到时你再忙你朋友挂面的事去,不耽误。”
俞政丰沉稳地点头,简洁回应:“行,放心。”
余谋友本已随儿子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恰好听到俞政宇这番安排。
他脚步一顿,心中一动,随即折返回来,“政宇,政丰,你们年轻人明天都有正事要忙,别为这个分心。”
目光落在俞建平身上,“我和你堂伯明天上午没什么要紧事,正好有空。建平这里,交给我们照看就行。你们该忙忙,安心做你们的事。”
俞政宇一听,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这怎么好意思麻烦大伯公和堂伯?您二位也累了一天了……”
余谋友摆摆手,“一家人说什么麻烦?照顾建平是应当的。你们忙你们的去,别耽误正事。建平,”
他看向侄子,眼神温和,“安心养着,明天我们过来陪你说话。”
感受着长辈关心,俞建平只觉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句低低的:“谢谢…大伯,谢谢堂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