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青云努力挺直身体,捧着尸祖令,声音因紧张和激动而尖锐变形,打破了死寂:
“尸祖驾临!尔等还不速速跪迎!起始议会话事人阎青云,奉尸祖令,重整议会,肃清叛逆!”
他高举尸祖令,那扭曲的符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暗的光芒,冰冷的气息扩散开来,让跪伏在地的众人颤抖得更加厉害。
然而,高台下的五人,纹丝不动。
诸葛蕴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阎青云身上停留一秒,他平静地直视着常镇山那双燃烧着幽绿魂火的眼睛,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沉重的威压,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
“尸祖陛下威名,如雷贯耳。然,起始议会,乃养尸界公器,非一人之私产,议会权柄,当由天下养尸人共决,循的是公理人心,而非强权威压。”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地上那些因恐惧而匍匐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声音却愈发沉稳:“昨日魔门之时,天下养尸人都已知晓,尸祖以力压人,驱散同道,强立傀儡,此非重整,此乃践踏!我诸葛蕴,受同道推举,忝为话事人,职责所在,不敢苟同,更不敢将议会千年传承,拱手奉于暴戾独夫之手!”
“放肆!”阎青云厉声尖叫,脸色因愤怒和急于表现而扭曲,“诸葛蕴!你敢对尸祖不敬!你找死!”
常镇山却抬手,制止了阎青云的咆哮,他幽绿的目光饶有兴致地落在诸葛蕴身上,如同打量一件有趣的玩具。
“公理?人心?”
“你们怎么一个个单纯的就跟蝌蚪一样?一个个全被常小鱼洗脑了?”
常镇山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砾摩擦棺木,带着浓重的嘲讽,“诸葛蕴,你以为你握着那半截废铁,身后站着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就有资格在本王面前谈公理人心?”
他的目光转向董天虎和陈豹:“董天虎,陈豹,常小鱼给了你们一点甜头,给了你们力量,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在本王眼中,你们不过是两条被喂肥了、就敢对主人龇牙的狗。”
“放你娘的屁!”董天虎再也忍不住,怒吼出声,声如雷霆炸响,魁梧的身躯因极致的愤怒而膨胀,皮肤表面隐隐浮现出如同岩石般的纹路,《不死之身》的典籍在他手中发出蒙蒙微光!
“常爷待我们如兄弟,给我们尊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提常爷的名字,想让我们像狗一样跪你?做梦!”
陈豹没有说话,但眼神凶戾如受伤的孤狼,他猛地将黑木禅杖往地上一顿。
“嘶——!”
杖首盘绕的毒蛇雕饰仿佛活了过来,张开獠牙巨口,喷涌出一股浓稠如墨、腥臭扑鼻的剧毒黑雾,黑雾翻滚着,凝聚成一条十数米长的巨蟒虚影,鳞甲狰狞,带着腐蚀灵魂的嘶鸣,悍然扑向常镇山,这是岩先勇的遗泽,也是陈豹此刻能爆发的最强一击!
“蚍蜉撼树。”
常镇山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只是微微抬起左手,对着那扑来的剧毒黑蟒虚影,凌空,轻轻一握。
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声响。
那狰狞咆哮的巨蟒虚影,连同翻滚的剧毒黑雾,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的烟尘,瞬间凝固、坍缩,连一丝挣扎都来不及发出,就在常镇山掌心前方不足一米处,无声无息地湮灭、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小孩子玩具。”常镇山轻声说道。
反噬之力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陈豹身上。
“噗——!”
陈豹如遭重击,狂喷一口鲜血,鲜血离体便化为黑色的冰渣,他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一根粗大的石柱上,黑木禅杖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杖身光泽迅速黯淡,爬满了蛛网般的黑色冰裂纹。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感觉一股冰冷彻骨的力量在体内疯狂肆虐,冻结他的血液,侵蚀他的生机,只能痛苦地蜷缩在地,发出压抑的呻吟。
“阿豹!”董天虎目眦欲裂!狂吼一声,《不死之身》的典籍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他的身体瞬间变得模糊,仿佛有无数重影叠加。
“不死分身!”
怒吼声中,三个与董天虎本体一模一样的魁梧身影骤然分裂而出,四人气息相连,同时爆发出狂暴的力量,如同四头发狂的蛮象,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带着碾碎一切的蛮横气势,朝着常镇山猛冲过去,地面的大理石在他们脚下寸寸龟裂。
这是《不死之身》赋予他的力量,分裂出的分身拥有本体近半的实力,悍不畏死!
“雕虫小技。”
常镇山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面对从四个方向扑来的狂暴身影,他只是淡漠地吐出一句。
他甚至连手都没再抬一下。
嗡——!
一股比之前更加粘稠、更加沉重的尸祖威压,如同实质的黑色潮汐,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四个气势汹汹扑来的董天虎分身,在距离常镇山还有五步之遥时,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万载玄冰和绝望铸就的叹息之墙。
噗!噗!噗!噗!
四声沉闷的爆响几乎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