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青娥见乐宝实在想不起来,温声道:“你忘了橘子树的收益,要往公中交五成呐!”
“呀!真是忘算进去了。”
乐宝一脸懊恼,忙又掰着指头开始算,等算明白后,满眼沮丧。
她要足足攒四年银钱,才能去黄川镇读书呐!
四年也太久了些。
“乐宝,橘子只有到秋天才熟,而且橘子树好伺弄,你也不用天天盯着,闲着时,你可以和哥哥姐姐们琢磨啥营生能赚钱,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人多力量大,说不定用不了两年,二十两银子就攒够了。”
梁青娥说话时留意一众人的神色,见陈秋莲神色明显轻松松快不少。
她微微一愣,稍稍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大毛妮和二毛妮见大,尤其大毛妮,十五岁的姑娘随时都会有媒人来家说亲事。
家里的进账一是食摊的收益,二是管理薛家茶棚的工钱。
至于地里的产出,能在交完粮税后再填饱全家人的肚子,就算是风调雨顺、老天开眼,这方面收益可以忽略不计。
而不管是食摊的收益,还是薛家茶棚的工钱,这几年进账总额来去不大,刨除一家人的吃穿用度,再给各房人发完工钱,余下的还要供几个孩子读书。
到明年,家里六个壮都要上学堂,大壮更是读了好几年书,正月去黄夫子家里报名时,夫子更是直言大壮明年可以下场一试。
本朝考取秀才功名需得经过县试、府试、院试三步。
只有县试、府试、院试都考过,才能取得秀才功名,成为秀才后,虽不能封官授职,然比起平头百姓,地位依然拔高很多。
诸如见县官可不必下跪,免除绝大部分徭役和赋税等等,总之好处多多。
这些好处还都是摆在明面上的。
往小了说,若哪家出了个秀才老爷,他五服之内的血脉亲人、同族亲眷在男婚女嫁中,身份都跟着水涨船高,能选择的余地也会更多。
即便考不中秀才,只要过了县试,成了童生,虽童生没有功名,然也自动得到去镇上书院读书的资格。
饶是童生,那也不是草市里随处可见的大白菜,想他们整个河湾村,这二十年来,也就村长家的大孙子林铮能被称作童生。
黄夫子说大壮可以下场一试,这几个字虽轻飘飘的,然落到实处,却步步都要银钱。
梁青娥打听过,凡是参加县试的学生,需得提早去衙门礼房报名,还得有同考的五名学生相互联保。
同时还得请本县廪生担保。
礼房报名有报名费用,若凑不出联保人数,还得拿钱请人帮忙联保,廪生更是秀才里的佼佼者,听说也得进行选拔考核。
黄夫子有秀才功名,却不是廪生。
这请廪生帮忙担保又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虽这些事自有黄夫子全权搞定,然花出去的银子却得他们自个掏。
俱村长婆娘黄氏说,她家林铮县试、府试考下来,足足花费了十二两银子。
饶是他们家有稳定进项,十二两仍旧不是小数目。
梁青娥怀里抱着乐宝,眼睛看向仍旧在橘子树下写写划划的五壮。
得,这也是个向学且烧钱的娃儿。
孩子们明明越长越大,按理说日子总该更轻省才对。
可这心却随着孩子们长大,却越操越多。
梁青娥揉了揉眉心,决定暂且先顾好眼前。
屋里,秦兰花满面潮红听乐宝非得自个挣上学堂的束修费用,她心里开心之余,又忍不住鄙夷。
真是个贱骨头,有福不知道享,非得自讨苦吃。
还没等她吐槽更多,就被男人扯入新一轮的浪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