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几桌不是尚书,就是侍郎,不是三品,连前厅都进不来。
一众学子也在比较偏僻的角落落座,内心非常激动。
能与陛下一起吃饭,与一干朝堂大员同坐一席,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了。
甚至,朱佑樘还特意在大厅,安排了一桌学子代表,位置几乎与六部侍郎同列,以彰显朝廷很重视学子。
此举,更是让一众学子热泪盈眶。
一众未经社会毒打的年轻人,誓死报国的决心,油然而生。
……
不多时,饭菜上席
最先上来的是一碟花生米,油炸的。
平时的学子,肯定是吃不上这么奢侈的油炸花生米,也就校长和几个讲师,可以拿花生米下酒,而且还不是现炸的。
今天满堂大佬,连陛下都来了。
这花生米必须用足了油,必须炸的金黄酥脆。
虽然,陛下嘴上说“与民同甘共苦”,谁敢真的拿白水煮一下,给陛下端上去呢?
朱佑樘开始动筷子,并且示意众人:“众卿无需客气,都动筷吧!”
在朱佑樘吩咐之后,陆续有人开始动筷子。
然而!
面对如同黄豆,撒了一点点盐,却不似黄豆的红色豆子,很多人夹在碗里,并未食用,而是仔细端详了起来。
只见朱佑樘和张山风可没观察的意思,开始嘎嘣脆的嚼了起来了。
两人丝毫没有在意,显然早就知道此为何物,并且不是第一次吃了。
徐溥不禁问道:“陛下,此为何物?”
朱佑樘示意侍女,端来一盆植物:“徐公可识得此物?”
徐溥眼神不太好,正准备起身,走近观察。
刘健止住了徐溥的动作,解说道:“此花名为长生果,侧枝上交替着生花序,分枝多,叶片倒卵圆形。
其叶深绿色,株丛直立、丛生以至匍匐,种子长似圆柱。
其花小而若白,花冠呈黄,有淡香而不浓,几不可闻,是为花中下品……”
“刘公高见!”
一通介绍之后,全场盛赞。
然而,朱佑樘脸色却不是很好看,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嚼着花生米。
刘健知道,朱佑樘对他的一番赏花心得,并不赞赏。
于是,刘健出言问道:“陛下,莫非……”
他看向碟中,那如同黄豆般的花生米,若有所思。
朱佑樘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旁边一桌的学子,问道:“你们怎么看此物?”
一桌十个学子本就拘束无比,大多都是空举着筷子,压根不敢动筷。
此时,他们看着朱佑樘投来的目光,更是集体放下筷子。
张山风见状,知道这些学子的内心紧张,安抚道:“诸君平日埋头苦学,深耕于地,为的不就是为百姓谋福,为万民饱腹,为陛下分忧吗?
陛下而今问你们此物为何,就是在考教你们,如实作答便是!”
毕竟都是一群尚未见过大世面的年轻学子,有些连功名都没有。
在大明儒家的压制下,在一众大佬,甚至陛下面前,说话显得很没有底气。
平日身边都是差不多落魄士子,倒也无所谓。
如今突然跟朝堂大佬,内阁大学士论起学识,内心不免有些惶恐。
哪怕是张山风出面,表示该一展所长的时候到了,他们还是有些怯场。
朱佑樘不免有些失望,目光重新回到主桌,正准备示意张山风善后的时候,终于有人出头了。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起身,然后对着朱佑樘跪下,说道:“回禀陛下,此非花,乃农产之物,名曰花生!
因其曾在岳王爷粮草不济之时,临时充饥,而大军奏凯,故被岳家军称之为常胜果!
文人士大夫酷好赏花,此花虽为下品,然其名乃始于岳王爷。
故为文人士子推崇,取长胜果之谐音,故名长生果!”
年轻人一边说,一边观察了主桌六人。
朱佑樘眼中失望之色稍缓,来了兴致。
张懋事不关己,筷子还在夹着花生米,仔细品味起来。
然后,他得出一个非常超越时代的结论:这名为花生的东西,下酒不错!
徐溥倒是听的津津有味,似乎很感兴趣。
刘健和李东阳一对眼,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张山风则点头微笑,示意年轻人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