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不得守着这个孩子出生,以做人质,将来靠这点血脉拿捏摄政王,好独占天下。”
“你放心,他们已经走了。”
霍千斛将她额前散乱的发拢在耳后,看着她苍白若雪的肤色,一点悲哀在鼻腔间蔓延。
倘若,倘若那日没有应邀,没有去那家酒楼,他和絮儿都不会暴露,不会濒临生死险境,更不会招惹上玄翼这头恶狼,被他如影随形的跟着。
按照计划,等他和絮儿去了闽南,他在外应酬交际,絮儿在家为她相夫教子,烛影佳人,香衾暖榻,该是怎样温馨和乐的一生的。
可如今,这些美好的幻想,被玄翼一点点拧碎。
他就像那过境的蝗虫一般,将他和絮儿的未来,啃得干干净净……
怎能不怨,怎能不恨?
可当着絮儿的面,他反而要咽下那夺妻 之恨,为玄翼做遮掩……
“摄政王将陛下好一顿训斥,将人给带走了。”
“另补了三千两银子,说转交给你,当作这场惊吓的补偿,让你安心养胎。”
说着,霍千斛从袖中翻出一张对折的银票,递给云清絮。
提起银票,霍千斛又一阵牙疼。
这银票分明是他赚的银子兑的,日日贴身装着备用的,可为了帮玄翼遮掩身份,为了弥补刚才的失误,为了不让絮儿起疑心,却要拿他的银子来给摄政王做脸。
真真是……可恨至极!
薄薄一张银票落在掌心,云清絮下意识地接过。
手指摸着上面干涩的墨迹和朱泥,她唇角艰难地扯起一道讥笑来。
“摄政王做事……果然妥帖。”
三千两,去黑市上,够买三十个孩子了。
这样的补偿,放到任何妇人身上,只怕都会对摄政王感恩戴德吧?
恨不得再来几场,盆满钵满,赚足后半生嚼用的银子。
她有什么可委屈的。
云清絮将银票收好,缓缓抬眸看向霍千斛,声音沙哑,“现在能出发吗?”
涞水镇,她一刻也不想待了。
京郊近地,很不安全。
只要跟京这个字搭上关系,她就没有好事。
霍千斛听她要离开,却又犹豫了,“大夫说了,你的身体实在不宜折腾了,车马劳顿,恐对胎儿有恙,不如我们在涞水镇暂住,等孩子生下来后再离开?”
云清絮断然拒绝,“不可能!”
说罢了,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便苦笑着解释道。
“车马劳顿,顶多伤身,可若待在涞水镇,只怕……”
只怕她会没命啊。
这一切,被角落处的玄璟渊尽收眼底。
他遣走了玄璟渊,自己却未离开。
不便出现,只当个隐形人,站在那屏风一侧,一双眼黏在云清絮身上,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若非他的失误,今夜也不会出现这场无妄之灾。
他不该放玄璟渊独自回客栈的。
他应该差人守着他,寸步不离的,不给他任何接触絮儿的机会。
如今,后悔也晚了。
好歹孩子保住了。
只是……
玄璟渊看着霍千斛与云清絮十指相握的手,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
刚才坍塌的那药架最上层,似乎有大夫炮制好的蟾蜍粉,这东西既是一味药,又是一味毒,抹在人的皮肤上,轻则起疹子,重则生疮流脓。
霍千斛不是喜欢摸吗?
等回去休息时,让他将这价格不菲的蟾蜍粉好好摸个够。
……
盛筵居二楼包厢内。
长姝公主捧着烫手的茶,端坐在椅子上,任那茶温烫的白玉一样的手指生了一层浅淡的红痕,也没有松开那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