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预演过一次的事情，再次经历，就不会感到那么意外了吗？

酸麻感传过周身，被电得嘶嘶呵气的人还想挣扎，可汹涌的水流已经冲到了他面前。被法术操控的水腾空而起，“哗啦”一声倾斜而下，拍在了他脸上。

“……唔！”

狄牧被撞得一个趔趄，摔坐下去，连呛好几口水，随即惊觉那些砸在自己脸上的水并未顺势流下，而是如同某种凝胶物一般糊在了他脸上，没有给他留下分毫喘息余地。

他用力甩头、用手去拨弄脸上的水，试图从包裹自己的水膜中露出口鼻，汲取到氧气。可是液态的水从他指缝间流过，抓不住、撇不开，牢牢扣在他脸上，任他如何动作都无济于事，仿佛戴轻清压着他的后脑把他面朝下强行按进了水中。

她好像真的准备淹死他——只用这一捧水。

像羞辱一般……哈。

在狄牧试图挣脱的过程中，更多水还在他周身聚集，形成漩涡，不断攀升，眼看着就要形成牢笼，将他关入其间——

“叮铃——！”

手机铃声突然再次响了起来，打破了房间内只有水流哗哗流动的诡异氛围，随即，那铃声接连响个不停，音量竟也仿佛在逐渐变大，越响越激烈。

“叮铃——叮铃——叮铃——”

熟悉的铃声勾起部分不妙的回忆，原本专心致志控水的戴轻清神情一冷，手掌一抬便隔空从那水流中再度拉起一股，宛如操控触手，向着狄牧衣袋里的手机袭去。

那水流目标明确、速度极快，眼见着就要触及目标——

“哗啦！”

水柱撞在了一只手上。

狄牧被水膜盖住了脸，不得已屏住呼吸双目紧闭，似是也进入了凭借念力判断周围环境的状态。可他抬手挡下夺他手机的水流时动作没有半分犹豫，几乎就在水流被暂时阻挡的下一刻，他抓住了自己不断震响的手机。

他将手机举到了耳畔。

盖在他脸上的水，旋转在他周身的水，原本准备破坏他手机的水，全部停止了动作。

下一秒——

“哗啦！”

所有水都落在了地上。

电话接通了。

“嗨，轻清。”

发梢滴滴答答淌着水的年轻男人坐在一地积水中，全身湿透，好不狼狈。可此时此刻，他却面带微笑，苍白肌肤更衬出浮上脸颊的潮红，一时间竟叫人分不清他露出这种情态，究竟是因为方才的窒息，还是因为极致的兴奋。

他注视着眼前无知无觉举起手机的戴轻清，轻快地向着手机另一边与自己面对面打电话的少女打了声招呼——虽然戴轻清恐怕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举起手机，接起这通电话。

可方才她的手机就响了呢……只是她没有意识到，也没有察觉自己的身体究竟做了什么罢了。

善用精神控制的男人弯着一双漂亮至极的桃花眼，被水流浸透的长睫依旧湿漉漉的，眼尾却挑起愉悦的弧度，将别人的身体用得过分瑰丽美艳，瞧着别人愣怔住的家人，笑意盈盈：

“好心狠啊，轻清……明明是你先管我叫海妖的，结果却是你先不记得了吗？”

为什么要闲聊呢——

戴轻清是在拖延时间，等水积聚成气候以便与他对抗。

而他，自然是在讲更多话，促使精神控制快些达成了。

他明明早就说过了，在他的领地内，他们的胜负手并不是五五分啊。

“嘘——听我说，我的好轻清，放下你的枪和矿石，转过身，向前走……”

神情空洞的少女听着电话中与自面前传来的双重指示，愣了愣转过身，无知无觉地向面前的黑暗迈开脚步。

“向前走……”

不知何时起，淡淡的黑色烟雾在放映厅中升腾起来——亦或者，组成这片放映厅中黑暗部分的，本就是这些烟雾。

“向前走……”

恍若有生命般的烟雾涌动着，将黑暗拉扯出不甚清晰的边界，完全失去了对身体控制能力的少女僵硬但顺从地向前走，身影一寸寸隐没入烟雾中。

最终，她被那黑烟完全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