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补了字，可以回去看）

说来惭愧，当初听到戴轻清戳破自己身世的一瞬间，楚南鸿的第一反应其实是否定。

但很快，他想到戴轻清笃定的语气，以及对方救下自己的行为，猜到对方可能正巧碰上过自己这两年多以来，有几次在以为无人处化为兽身赶路的场景，于是最终还是没能昧着良心撒谎。

戴轻清好像会读心：“呵，你以为我因为你是同族就无缘无故救你一命？想什么美事，我可没那么好心。”

“我是看不下去你个蠢东西占着天时地利人和，结果连救世主都不会当，竟然能被那帮老不死的坑得骨头渣都快不剩了。”

“我说了，你欠我一命。欠了东西要还的道理还用我教你？”

她好像确实很嫌弃楚南鸿，骂楚南鸿蠢时还不忘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虽说戴轻清的长相其实跟可怕完全是反义词，但她的性情似乎有点暴躁，从见面起的第一刻开始，楚南鸿就没看到她脸上的烦躁消失过，好像跟他说话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件让人十足不耐烦的事情了。

这种态度甚至让楚南鸿忍不住怀疑自己脸很臭的救命恩人救他其实就是为了有个机会亲自砍死他。

他被戴轻清瞪得一哆嗦，说话都不自觉结巴了一下：“对，对不起啊……我要怎么还……？”

戴轻清脸上的不耐烦在见面以来第一次消失了。

她直勾勾盯着楚南鸿，舔了舔嘴唇：“听我说，我教你该怎么做……”

……

彼时的戴轻清要求楚南鸿帮她做一件事情。

她要求楚南鸿假装逃过一劫，并且不知道对他动手的究竟是哪一边的人，从而假意开了窍，一改往日作风，主动去向两族的族长卖惨投诚，寻求庇护。

然后周旋于两族之间，调和不好就激化矛盾，将这场战争从早期的局部战争迅速推进到全面开战的最终阶段。

楚南鸿答应了前半段，却从后半段要求中品出了一些微妙的意味，不由警觉起来：“你想做什么？”

“你管呢。”戴轻清又开始皱眉。

“我不能答应这部分。”对方回避的态度无疑证实了楚南鸿的部分不妙猜测，他的神情不自觉严肃起来，“让我做只跟我自己处境有关系的事都没问题，只要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一切听你的，我什么都能做。但若是我去主动激化矛盾，后果不堪设想……截至目前这场战役还没有爆发过灭族级冲突，我不想因为我的不当立场把这里变成尸山血海的地狱。抱歉，恕我不能答应。”

“他们称我为神使，即便我知道我不是，但我也应该对他们负责。”

戴轻清上前一步，鸟爪径直踩在了楚南鸿腿上，她抬手扼住楚南鸿的喉咙，没有温度的脸逼近到他面前：“不答应就杀了你。”

兽人半兽化的部位和完全兽化时没有显着的差别，半兽化后无论是力量还是重量都会比作为人类时强横许多。偏生楚南鸿刚刚被复活，体力还没有恢复太多，此刻根本没有力气兽化去与之抗衡。一时间他无处可逃，被戴轻清踩得嘶嘶吸气，只感到自己的腿骨在悲鸣，好像戴轻清再稍微加一点力气，就能把他的双腿踩断了。

这是什么新型威逼手段吗，用踩断他的四肢做威胁，逼他助纣为虐……

楚南鸿不由苦笑，疼得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滑下来，挂在了长长的眼睫上。他闭上眼，咬紧牙关，语气依旧如初：“那就杀了我。”

一片长久的静默后，戴轻清冷笑一声：“呵，神使……说得好听。”

压在楚南鸿身上的桎梏消失了，戴轻清没有杀他。

他睁开眼，发现少女重新退到了安全社交距离外，冷漠地盯着地面出神。

她看起来思考的很认真，并且是真情实感地在疑惑：

“当神使不好吗？你很蠢，但战争中的人需要救命稻草，对生存的渴望可以让他们抛下正常的智力，去追求任何不切实际的奇迹。身为神使的你只要站出来，就会受到万人敬仰，一呼百应，可以轻易通过装神弄鬼糊弄其他人，没有人敢质疑。”

“这世上没有神，届时，你就是神。”

楚南鸿先前觉得她的要求不对劲，却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间完全惊呆了：“……你怎么可以想着假借兽神的名号行事，欺骗其他信徒，你这是伪神！”

“这世上没有神。”戴轻清再次强调。

“……你！”

楚南鸿有点委屈，又有点生气——他确实不会干涉别人的信仰自由，但她也不能当面侮辱他的信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