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以实玛利颤抖起来,泪水从眼角流出:“经理……但丁……您。说真的,您究竟是什么……我强迫自己……努力封锁的那一天的记忆……也许就要有解决的办法了……”
“你能听到,对吧……?那一天浪潮呼啸的声音……”
正如以实玛利所说的……在但丁反应过来之前,往日的情感涌上他的心头。她独自伫立在浪潮汹涌的大湖之上。
“我曾经是一名船副。一名收尾人,一名水手。我这种半吊子,曾经被叫做捕鲸人。”
“我们目前所见过的鲸……会把被它们吞噬的东西经过排列重组之后变成完全不同的东西。但那头鲸……是不一样的。被那头白鲸所吞噬的所有东西,它们的形状都完好无损,只是被包裹上一层苍白色的薄膜。”
“有时,我们也会将船驶向郊区。然后……海面上漂浮着那些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伪船。那些船只的整个船身都变成了苍白色。”
“在捕鲸人中,流传着这样的传说。如果遇到这种苍白色的船只,哪怕是绕着大湖行驶,绕很大一圈路,也必须避开。因为……被那头鲸所吞噬的水手会保留下一切,他们原本的习惯与技能……然而它们只是在大湖上四处游荡,攻击任何它们能发现的东西。”
“我们的船……裴廓德号的船长。亲手捕猎那头白鲸,这就是她的目标。我们在裴廓德号上航行的整个过程中……她一直在向我们宣扬猎鲸是一项多么有价值、多么光荣的使命。听得我耳朵都疼了,我们也知道她的脑子出了问题,但是……”
“不。也许她知道怎么让我们和她一样疯狂。”
“不知不觉间,捕猎那头白鲸已经成为了我们此生唯一的救赎所在,成为了我们的命运。那个船长将她船上的每一个人都拖入了疯狂的深渊。”
“当最终要面对那头鲸的时候,世上所有的仇恨与邪恶都从这头鲸体内喷涌而出……所有的一切……都被可怕地摧毁与吞噬了,仅剩一堆散落在大湖上的浮木。”
“当我醒来时,我漂浮在冰冷的湖面上,紧紧抓住一块浮木不放……我的面前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剩下了。直到我意识到……我所抓住的并不仅仅是一块浮木。这就是为什么我无法原谅她……”
以实玛利的话语,从某个时点开始已经超越了会话的范畴。只是漫无目的的自言自语,就像大海上的漩涡一般,无休止地在原地打转……
现在,以实玛利那锋利的鱼叉瞄准的方向,与她所一直凝视着的目标,都变得清晰起来。那是将所有人导向诅咒与破灭的船长。她的内心燃烧着对船长强烈的憎恶与执念。
“我将杀了她……亲手杀死……”
<但以实玛利……那个船长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活着。>
“当我……拼命地抓着那个可以和我分享一切的伙伴的棺材幸存下来的时候……直到最后为止那个臭婊子,都在正被吞噬的船上独自与白鲸厮杀……并大笑着。那些献上生命追随她的船员们只能无力地漂浮在郊区的湖面上等待被吞噬,但她甚至不把这放在眼里。”
“那个混蛋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她必须还活着。所以……我必须找到她……我们……直到杀了那个船长为止……绝对……”
<以实玛利……>
但丁想说什么,但什么都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一阵不易察觉的微风打破了沉默。那里有一只蝴蝶。
它的动作优雅又脆弱,就好像并不畏惧这份寂静带来的沉重。片刻后,它缓缓落在了一个水坑上。
“一只蝴蝶。”
“哼,你觉得普通的蝴蝶会在这种地方飞舞么?”
短暂的休息之后,水坑中的蝴蝶扇动翅膀,慢慢地飞走了。
“简直就像,让我们跟着它一样。”
<虽然这可能是个陷阱……但对于失去目的地的我们来说,唯一能跟随的只有这个了。>
众人跟了上去。
一路上除了遭遇了一些人鱼外,什么也没遇到。可以说是基本畅通无阻。
……………………
蝴蝶的指引结束了。
那里好像有人早就在等他们了。
「一路走来很不容易吧。」
那只蝴蝶……轻轻地收起了它的翅膀,落了下来。落到了他荡漾着的脑袋当中。
传来的话语十分清晰,和在这里遇到的那些人鱼们不同。也不像是异想体。
<不,等等。他是……扭曲吗?>
“喂,钟表头。那鱼缸脑袋是你朋友?”
“如果是扭曲的话……是不是就像金凤炸鸡酒吧的店长一样?”
「看来你们中很多人对我的外表感到困惑。」
「这只是接受世界的一种方法。」
「不必因此惊异。」
「我在无星之夜下等待着,终将迎来的黎明。」
「我名为林。」
奥提斯冷静质问:“我不打算互通姓名,就直接提问了。为什么要来这里?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来这个只有疯狂的人鱼的地方吧。我记得在钻井船前停着的只有我们来时乘坐的船。但你是如何……”
「我若要渡海,不需船只。」
「我来这里只是为看你们一眼。」
「你们是朝着树枝金色光辉所照耀处前行的人。」
“真的是这样吗?你想告诉我们金枝的位置吗?”
「然也。」
「如果试图在这座建筑内寻找树枝,你会发现时间是徒劳的。」
「我确信被枝所吸引的并非只有你们。」
「你们历经千辛万苦得到了一根,最终被对方夺走。」
「本应游荡于郊区的巨鲸,亦被那玲珑剔透的耀眼光芒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