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听到后面三句话,顿时心头梗住,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哽咽道:“除了兰心姐,就只有竹心姐会这么真心实意的担心蔷薇姐了。”
竹心放下枫哥儿,拿出手帕给她擦拭眼泪:“现在郡主病着,蔷薇又出了这样的事,以后丹若院的事情就要麻烦你了,菡萏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大姑娘那边,你也别直接劝说,让三哥儿和四哥儿劝,小孩子之间,总是相对容易说话些的。”
“嗯。”芍药点点头,又说了些三哥儿和四哥儿的课业问题。
三哥儿本来就聪明,学什么都快,四哥儿是完全比不了的,芍药也没想过强求,唯独有一点,她很担心。
“到现在四哥儿还不敢骑马,明年春天一过就满九岁,进入十岁了,三哥儿骑马射靶都不在话下,他这样……”
四哥儿的这个情况,梁沐祈也亲自教了,偏生四哥儿宁愿挨打也不上马。
竹心问她:“若将来公爷更属意三哥儿为世子,你可会有怨怼?”
芍药怔了下,随即摇头:“我不会,只是……我怕四哥儿会难受,他从小就是养在夫人跟前的,所有人都说他是夫人的嫡子,将来要继承定国公爵位的,若……”
“太公爷活着一天,四哥儿的世子位置就会安稳,前提是四哥儿自己也要努力才行,至少态度上要端正,将来定国公府还是他的。
但如果他犯了错,又实在……嗯,怎么说呢,你看看如今的三爷,最差应该就是三爷这样了,所以一旦有苗头,你还是要这时候开始提点下他。”
竹心也没有隐瞒她:“主要是郡主没有嫡子,她又只信任你,三哥儿是长子,也被排除在继承人之外,按道理说,该是三哥儿继承这个爵位的。”
芍药想到四哥儿和三哥儿的差距,缓缓点头:“我明白。”
离开前,芍药又问了句:“太子病了,你知道吗?”
竹心应了声“知道”并没有多说。
看她又抱起了枫哥儿,芍药便转身离开。
芍药走后,燕儿拿了德妃的密信回来:“主子,太子妃拿出了陛下拥立皇长孙为太孙殿下的圣旨,如今是太子妃垂帘听政,辅佐太孙殿下监国,给公爷下了追讨宁王的旨意。”
扫了眼桌上信件的印章,是洛王的私印。
“看来,太子妃还是有点政治头脑的,知道要先铲除宁王这个黄雀。”竹心笑了笑,抱起枫哥儿问,“娘要离开一段时间,你跟着哥哥去上课好不好?”
枫哥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回了个“好”。
“真乖!”竹心使劲亲了口儿子。
过了会,有人进来禀报:“姨娘,太夫人身边的琥珀姐姐来接枫哥儿了。”
竹心问他:“你想去太夫人那儿吗?”
“我早上去请安了,不想去了。”枫哥儿说完,靠在了竹心怀里。
崇哥儿便是这个时候进来的,看到娘亲笑盈盈抱着弟弟,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快步上前来作揖行礼:“见过娘亲。”
“免礼免礼,快过来。”竹心想到自己可能要走,便冲着大儿子招手,“让娘也抱抱你。”
枫哥儿扭头抱住竹心的脖子:“娘,抱我。”
崇哥儿走过来,硬生生挤进竹心怀里,“娘,还有我。”
两个孩子你挤我,我挤你,眼看着就要脸红脖子粗,竹心忽然说:“过些天娘就要走了,小七,你是哥哥,以后好好带着弟弟,跟你一块上课。他不想去太夫人那边,便不去。”
“娘要去哪?”崇哥儿怔住,立刻抓紧了竹心的手,“是去找姐姐吗?你们多久回来?”
枫哥儿登时急了,一吸鼻子,眼泪掉下来:“娘,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竹心哄了他一会儿,看向大一岁的七哥儿:“你爹要追讨逆贼,娘被困在这里半辈子,也想去外面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竹心的语气太期待,还是她的眼神太向往,枫哥儿不哭了,崇哥儿也没有说话。
“小七,你今天休息,来试试带带弟弟。”竹心放开了枫哥儿,枫哥儿却不肯放开她。
崇哥儿抬头:“娘!我知道怎么照顾弟弟,等姐姐回来,她也能帮我,你不用担心我们的。”
竹心顿时鼻头一酸,拉过崇哥儿,紧紧搂在怀里:“我的好孩子们,等姐姐回来,你们可以叫姐姐写信给娘。”
“娘,我会写很多字了,不会的也可以请教先生。”崇哥儿正色道。
“好好好。”竹心摸着大儿子的头,越看越像小时候的自己,“你真像娘小时候。”
梅元娘和曹七郎的婚礼定在了九月初八,梁沐祈回来告诉竹心,已经和德妃太子妃商量好,参加完曹七的婚礼再走。
竹心正在罗汉床上打络子,这些年下来,她打络子的技艺精进许多。
梁沐祈走过来坐下,看了眼络子大小人,“这不是打给我的?”
瞥了眼他的腰间,竹心道:“我的手艺已经到了这里,没有更好了,这几个是做给小七和小八的。”
“你和他们说了?”梁沐祈的手一顿,抬头看她。
“肯定要说啊,小七还好,小八这孩子瞧着乖巧,心里最是舍不得我,哭也是偷偷躲着哭,我舍不得。”竹心头也不抬,不免有些担心,“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明明我不想留下来照顾他,却又不肯将他送去太夫人那边去。”
“他是你生的,你当然舍不得。”梁沐祈握住了竹心的手。
竹心抬头,迷茫的脸映进他坚定的眼中。
梁沐祈俯首,吻了吻竹心的额头:“放心,父亲和母亲那边,我去说。”
转眼间,进了九月,讨伐逆贼的圣旨先喜帖一步到了定国公府。
最近这些天,枫哥儿已经跟着哥哥去进学了,谢氏去接他们回来,拿着枫哥儿曾经喜欢得吃食和玩具,枫哥儿也不肯回拙春院去。
谢氏眼看着离京的日子就要到了,实在忍不住,请了小梁氏和梅元娘回来,和她们哭诉:“你说说,她自己不照顾两个孩子,又不肯给我照顾,我到底哪里对不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