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濯问:“青云你吃多少了?”
林青云嘟囔道:“六十六……”
项樱笑问:“鸿鸣你吃多少了?”
季鸿鸣也支吾回答:“八十八……”
林翰道:“能吃是福,能吃是福,别噎了,齐悦姑娘把酒拿来!”
“来了!”正说着忽有辘辘车辙碾碎坚冰齐悦带人推着五车陶瓮穿过辕门,瓮口处红绸已经拿下来了,飘着热气和酒香。
“此乃银陵窖藏廿载的黄酒,是秦雯雯捐赠的。”齐悦边说便用勺子将琥珀色的酒液注入每个人粗陶碗,篝火堆里燃烧的火光闪在酒中正映着那一张张年轻面庞。
林翰托起酒碗,这位年仅十七岁的君王手指节上早已嶙峋如铁,话音却在风雪中陡然转柔:“今夜不论生死簿上几更天,且当自家守岁酒,众将士们,同饮此杯!”
众人齐声“干!”
有些十五六岁的娃娃兵颤抖着饮下平生第一口酒,喉头灼烧的暖意中恍惚望见母亲剪的窗花。身侧一个独眼老兵将半碗黄酒酹入冻土:“婆娘酿的屠苏酒,无人接过,该是又搁在门墩上了。”
江云濯问那老兵:“老哥哥今年贵庚?”
“四十九了!”
“哪的人啊?”
老兵道:“滨海城的,池国来的时候家没了,也巧我那婆娘带孩子回江南娘家奔丧,这不把自己家夺回来吗!”
齐悦喝了一口不由咳嗽几声,项樱道:“你还是少喝点好,身体还没完全好呢!”
齐悦点头今天终究是高兴喝了几口,转身去看林青云,那整日贪玩的小子这时精神头却足的很,早早望了过来。
齐悦举起酒杯“小子干一个,感谢你救了我!”
林青云捧杯道:“齐悦姐客气了,来干!”
碎陶声再次响起时,远处忽传来胡笳呜咽,竖琴悲鸣,羌管悠悠,琵琶曹曹……二十里外滨海城内,二凡与宋熙雨夫妻此时也围坐火炉旁,一边煮雪烹茶一边思考御敌之事。
江云濯饮了三杯,跨马回本寨,到寨时,正是子夜更鼓穿透羊皮帐幔,江云濯飞身下马一看营中还是热闹,这边军卒也吃喝起来。
他走入军帐,一看两个夫人,洛春风夫妻并江安都在。叶瑶立在案头提笔墨迹未干,书曰:“醉眼莫辨,帐前雪是故园柳絮,战袍权当守岁新衣!”
林星竹欢欢喜喜捧来酒水“云哥同饮一杯吧!”
众人举杯,正欲饮忽闻帐外传来压抑的《无衣》吟唱,混着酒坛轻碰的钝响,在残月下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几人不由得心里苦楚,他们都是江湖出身不曾见过沙场阵仗,如今来看当真苦不堪言,众人同出大帐,与军士一处同饮三大碗!
却说杨三良一路架云径过汪洋大海,原来他在滨海城内听到了黑藤廉的密谋,言说钱南郑即将带着秘密军队登岸,杨三良心中疑虑,不知这秘密军队是什么军队,他全速前行突然看见前面海上黑压压一片。
他还在纳闷这里应该是当初海市的那片地方,这里已经被赵煜沉了如今怎么这个颜色啊?
他正寻思呢突然一只触手从海里飞出来,杨三良反应快侧身躲过,这时又钻出好几个触手杨三良一下飞在高空低头看望,百丈之下,那环形海沟正在喷涌靛色毒雾。
杨三良一看攻击他的是一条拥有十二条触手的章鱼,每条触手末端都有一颗眼球,每个瞳孔都看向不同的地方。本应生长吸盘的部位绽开肉花,喷出的墨汁冲向天空,沾染的云朵瞬间腐化成粪土坠向海面。
三良觉得一阵恶心,正要走看见下面海浪搅动,只见几只珊瑚状的背鳍浮出水面,在浪涛间轨迹。它们两侧长了三对如同蝙蝠一般的肉翅浮出水面时还可以短暂飞行。
还有些怪蟹,那螯钳开合间迸射的并非泡沫,而是点燃海水的青白色火焰。甲壳接缝处探出的不是腮丝,而是成千上万条正在啃噬自己尾巴的赤红蜈蚣。
最可怕的还是那些水母,那半透明伞盖下悬挂的并非触须,而是人类头骨串成的风铃。每当毒潮涌动,那些空洞的眼眶就发出编钟般的轰鸣。
杨三良偷偷把这些东西的样子用笔记下,省得回去说漏了,他正在那里写,突然有人高喊:“哪里来的小子刺探我军情报,拿命来!”